但宁云裳面容肃穆,神色间不露半分怯意,显然是分毫不退。
最终——
李公公退到了一旁:“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车帘放下,马车自宫门处簌簌而入。
被罚廷杖
侍女将珠帘掀开了两个角,露出了其后端坐在长榻上的华服女子。
皇后娘娘是今上还是太子时的太子妃,少年夫妻一路至今,已经是近三十年。年少时被奉为佳话的恩宠或许早已随着容色的衰老而消失,但敬慕还在,尊容还在。
皇后,仍旧是这个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子。
她盯着下方跪着的两人,笑着开了口:“所以,你们来见本宫,是希望本宫能够下令陈御医去给那位商贾治病?”
宁云裳身着官服,跪在宁不羡身前半个身位:“求皇后娘娘慈悲。”
“你们能先回答本宫一个问题吗?是宁郎中想救人,还是沈刺史夫人想救人?”
宁云裳:“回娘娘的话,陶庄主与家妹是生意上的往来伙伴,而臣却也有不得解之处需要陶庄主解惑,故而我们姐妹二人都必定要将他救活。”
“宁卿的意思是,救这个商贾,是为了前朝的公务咯?那你该去向圣上请旨,何必来劳烦本宫呢?”皇后见她们答话遮遮掩掩,不愿再多谈,“芝华,送客。”
宁云裳连忙开口:“娘娘答应过会救我一次!”
皇后扶住身旁宫人的手一顿,淡声道:“本宫说的是救你,不包括帮你救别人。更何况,云裳……本宫当初作保你去前朝,可数年过去了,你在前朝的建树,实在是令本宫觉得,自己当初的作保有待商榷。”
宁云裳微合了下眼睛。
一种疲惫而又无奈的情绪自眼底逐渐浮现出来。
她有时会对自己感到……茫然。
得知自己能进入前朝之时,她也曾欢欣过,觉得自己必然有过人之处,将来定会有所建树。
可摆在眼前的现实时那般令人无能为力。
甚至她甫进前朝,升任郎中之前的那几年,她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能融入前朝了。
她出使苍州,协理平准署,间隙作为耳目,替圣上监管户部的职能履行状况,同僚们对她,也算得上是亲善有礼,人人见了她都是一声“宁郎中”。
可到头来,这一切只不过是水月镜花。
沈尚书贬职,新的尚书上任,所有被遮掩下的默许登时被倾覆。
新尚书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放置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他不为难她,不赶走她,但也不用她。
那些她以为接纳她的同僚,在私下讨论着她的私事,她与圣上的关系,与小国公的关系,甚至是与前任尚书的关系。
掀开了那层被前尚书强压下去的遮羞布,所有的脏水与谩骂倾覆而来,轻而易举地便将她吞没。而她以为的自己,不过是这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没有任何经历风吹雨打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