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闻言眼底的光色一晃,仿佛回?到当年无?法左右自己情绪,又?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拽着?帕子?捂在胸口,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好似想要将那张脸看得更?清晰,也好似逼着?自己将曾经压在心底的伤口给剖出来,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男人,睁眼闭眼都是他,就连午夜做梦也梦到他在我身子?里穿凿,是吗?”
那层笑容艳丽似五彩斑斓的泡沫,一戳就破,
“告诉你,我们曾经承诺过往后?不再纠缠,告诉你,我明明该守着?我丈夫的牌位本本分分过日子?,而心里却无?法自拔地念着?他的堂兄是吗?”
“告诉你,我那么?那么?想与他在一处,却与他之间隔着?世俗纲常,隔着?君子?之约,隔着?一个死去的丈夫,隔着?整个程家,是吗?”
那个时候她整夜整夜睡不着?,不停地自责,一面是对丈夫的愧疚,一面是对程明昱控制不住的眷恋。
“家主。。。”她用她曾最爱的称呼,喃喃道,“您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漩涡,引人着?迷,但我已经在里头溺死过一次,不想再陷进去。”
这一字字仿若箭簇重重锉在程明昱心口,将他钉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从一开始,真正导致她跳崖的人仅仅是他而已。
倘若他不那么?循规蹈矩,不背负那一身君子?的龟壳,迈开一步,捅破那层窗户纸,便可?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原来,他只要伸一伸手,他们便可?不必错过这十九年的韶华。
原来,他们曾两情相悦。
浓烈的一口血腥堵在程明昱嗓眼,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夏芙往后?退开一步,神色恢复如常,“我从不后?悔遇到您,也希望您不要让我后?悔,我跟云南王很好,我和家主您到此为止。”
她转身离开。
程明昱呼吸一窒,眼底的光一点点坠下去。
伊人已远去许久,河面上的花灯渐渐燃起,程明昱不知自己怎么?出的皇宫,老仆搀着?他送上马车,至程家巷子?里,又?将他扶下来。
从这个巷子?口,至他的书房,有一条深深的巷道,过去这条路他走了无?数回?,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难走,他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墙角的灯芒变得光怪陆离,好似在他眼前?一寸一寸倾倒。
她曾经偷偷抿唇的那一抹笑,最后?一次见面她克制的期待,还?有那些岁月里,她怀着?孕去祈福,他隔墙而立静静地守候,那年八月初一的雨夜,她在产床上撕心裂肺地痛,他不经意送的珊瑚串被?她留了整整十九年,她也爱弹西江月,所有的所有,在他心口撕扯,最终形成一股炙流,将那支箭簇给逼出。
鲜红的一口血喷在墙面,程明昱顿住脚步重重地闭上了眼。
老仆吓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搀住他,
“家主,家主。。。。”
“快,快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