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能度化六年前的所有憎恨,母亲的人生如今以这个模样走到了这里,她不甘,他明白。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短促的铃声欢快地提示了有未读信息。
付然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干净得他都不敢去碰。
新年快乐,你得自由
之前宫祈安问过,他回答说,人不是他杀的。
可实际上还有后半句没敢说,也不能说。
他只是没动手而已。
除了最后这一步,他其实什么都谋划好了,他甚至不想以命换命只是想除掉那祸害而已,但后来发生了计划外的事。
他不是完好的。
他的根是腐烂的。
手机上的微信提示晃着眼,他盯着那上面的名字站了半晌没动,直到手机重新熄屏。
“有人找你?”母亲问。
他摇摇头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坐下拿起筷子没碰手机,手太脏。
宫祈安一下午没等到付然回消息,但他也没打电话,主要是不知道付然和他母亲是不是聊得都没时间搭理他了,万一这时候打电话再破坏好不容易有的气氛就坏事了。
而且过年是真忙,他虽然在干活这方面如同智障,但确实是个顺手又好用的免费打下手劳动力。
他们家人平时都忙,一年到头满打满算也就过年这两天能完完整整聚在一起,可就算是除夕这天,他们的手机也此起彼伏的连环响着,大多都是没什么意思的人情问候。
“宫祈安!”
被喊了名字宫祈安茫然抬头。
“眼珠子掉手机里了!赶紧过来,这忙着呢你倒好开始偷上懒了。”
“我没,我等人回消息呢。”他又看了眼手机才放下。
春晚开始了,宫祈安因为连着包出了好几个往外呕馅的饺子被撵下桌。
其实今年春晚导演又邀请过他上春晚,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推辞了。
除夕辞旧迎新,要守着重要的人过。
可付然还是没有回消息。
这时间久得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他们平时虽然没有要求对方秒回的习惯,但只要是看见消息就会回,这不是什么责任感,只是单纯的想和对方说话而已。
可付然家里一共只有两个人,他究竟在干什么才能让自己连扫一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宫祈安眼里过着不知所云的小品,手指转了两下手机。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变了,可能真的是受付然影响,居然长出来耐性了能忍到现在。
直到不知哪远远传来几声空旷的鸣笛,他蹙眉看了眼表,十一点多了。
“我出趟门。”
他进屋拽了外套出来,嫂子和准姐夫叫着他,说一会十二点就下饺子吃了,每年都吃的,怎么现在这点还往外跑?
“人丢了,去找个人,”
宫祈安走过来把一个红包塞进爷爷的兜里,手在兜上面压了压,“爷爷新年快乐,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