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忽然放下手里的青玉,笑了,“温掌柜比本王想的还要年少,胆子也大,难得难得,且上前来。”他一开口,那一众摆架势摆了许久的侍女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富贵险中求。”温酒缓步上前,笑意深了几分,“若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如何敢进南宁王府?”这位南宁王,同今上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是同辈皇族里极少数,还能好好活在世上和老皇帝同享尊荣之人。遥想当年,先帝膝下无子,一众文武大臣们着急上火的不行,把一众皇族宗亲里头几个还算可以的公子挑出来当做储君备选。这个赵立就是其中一个,至于后来为什么,赵毅上去了,他没有,据说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赵立长得不如赵毅好看。说来可笑,以貌取人这事,自古有之,大晏始皇就那是人间少有的俊美之人,后人的相貌也都不差。大臣们思来想去,这优良传统不能改啊,可怜当时一门心思想上进的赵立,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这么踢出局。温酒觉着,她若是赵立,只怕也会一辈子过不去这个坎。都是一个爹,赵立他娘还是正王妃,就因为相貌一般,就和九五之位失之交臂,那是个人都得意难平啊。赵立脸上眯了眯眼睛,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你知道本王找你想做什么?”“想要银子,或者送我银子。”温酒是个直接的。如今帝京城那两位争皇位都争道明面上了,连云州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都被扯了进去。南宁王窝在云州这么久,等了这么些年,越发念着那繁华之地,不管是相助哪位皇子一臂之力,或者自己再翻身一次。总之,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她同赵立这样的人,实在没有打哑谜的必要。耐心就那么多,在他耗光之前,必须要说重点。如此,才有生机。“温掌柜是个聪明人。”赵立道:“既然知道本王心中所想,就应该知道你该做什么。”温酒算是知道为什么赵青鸾会是那个德行了。有其父必有其女。完全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她面上还是带着微微笑意,“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好处?”赵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然起身,一把掐住了温酒的脖子,“你在同本王要好处?”只要他稍稍一用力,温酒立刻就会断气。若是寻常人,不,只要是脑子清楚一点的人。都应该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应该是求保命的时候。可温酒不挣扎,也不求饶,只是眸色如墨的看着赵立,眼里甚至带了一丝笑意。她说:“我是个生意人,若是半点好处都没有,我为何要冒这个险?”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却有着这个年纪难得的从容镇定,倒不是她胆子大,而是真的手里有银子,心里不慌。南宁王赵立费这么大的功夫,“请”她过来,可不是为了杀人图痛快的。不知过了多久,赵立忽然放开了她,笑起来,满脸的横肉都抖了抖,“你想要什么?”“权势、名利、美人……这世上的好东西,我都想要。”温酒说的十分理所当然。在老狐狸面前,比谁能装,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她原本就是这么个世间俗人。贪嗔痴,本性而已。赵立闻言,笑道:“小姑娘,人太贪心了,可不好。”“不贪心的,那是圣人,如今都在天上飘着呢。”温酒在他对面坐下了,勾唇笑道:“我还想多活几年,想要的东西多一些,有什么不可以?”房里人赵立微顿,随即笑道:“说的好,若是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求,半点贪念都美玉,那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温酒微微笑着,眼角微挑,一脸贪财重利之色。“来人啊,给温掌柜上茶。”赵立显然很喜欢这样只爱钱不要命的人,笑容立马就变得和气了许多。温酒目光微微下移,看着桌上那块青玉,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赵立见状,笑呵呵的问道:“本王听说温掌柜此前在八方城那一带,买了几座山,挖出来不少玉石,还特地开了家玉满堂?”温酒笑道:“小生意,小生意而已。”“可曾见过这张图上的玉石?”赵立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展开了推到温酒面前。那纸上画着一块云纹青玉牌,玉质清澈,又带着一丝丝的血色,在玉色里缠绕着,像是隐在云层之间的一条龙。这样的玉世间少有。可温酒袖中藏着的那一块,就同这画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