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里闹的那出,基本没什么人知道,谢家自己的人都守口如瓶,当时都没什么外人。谢珩也知道那样做不光彩,杜绝了一切外传的可能。如今仔细想来,当日种种,他简直是鬼迷心窍。行事那样荒唐不堪,若阿酒真的认了,就是一辈子的心头疤。是他强求了她。谢珩脸色也不太好看,说了一句“我回去看兵书。”就进了主帐。众人面面相觑,默默在火堆边上盘腿坐下,有些怅然的说起了,“从前在帝京城郊的时候,将军王脾气也差,却同现在不太一样。”“那时候,就只是纯粹的嫌操练的不够好,当士兵的骨头不够硬,若是达到了小阎王想要的……”少年将军笑起来也是光华璀璨的。不像现在,死气沉沉的,身陷地狱一般。最后一句,谁也不敢说出口。从八方城回来的青衣卫进了主帐,躬身行礼道:“公子。”“她怎么样?”谢珩放下手上的兵书,问这话的时候,嗓音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少夫人挺好的。”青衣卫在自家公子面前,是清楚哪个称呼更对的,“公子,少夫人每日沉迷赚银子,怕是没有空闲想别的,您不必担心。”因为赚银子太忙了,没工夫伤心,这样的由头若是用在别人身上,那铁定是没人会相信的。可温酒。那可真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奇人。别人的姑娘为了情情爱爱那点事要死要活,她一头扎进钱眼里,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知道该为公子高兴,还是该为公子伤心。谢珩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眉心。青衣卫犹豫了一下,心下酝酿片刻,才开口道:“少夫人心里是有您的。”谢珩愣了片刻,而后笑道:“当然有。”“……”青衣卫心说:公子,你这话让我没法接啊。好在谢珩在温酒的事情上,一向耐心十足,又问道:“你还知道什么?”青衣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有人在少夫人面前说您一句不好,少夫人端着滚烫的茶水就往人脸上泼,属下当时差点吓傻了,我们温柔似水善良无比娇花似得少夫人,竟然还有这么彪悍护短的时候!”谢珩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桌角,笑意星星点点的漫上了琥珀眸,“她到底是舍不得恨我。”青衣卫有些心酸的想:我还是不要把“少夫人根本没看你那些熬夜写的信”告诉公子吧。片刻欢喜,也不容易。“那属下先告退了。”青衣卫刚要退出去。刚要撞上那个从云州回来的兄弟,这人一进帐,就开口道:“公子,三公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少夫人弄到云州去了。”“谢玹这个混账!”谢珩气的一掌拍裂了桌案,提着斩尽剑就往外走。外头几个臭皮匠,还没琢磨出来将军为什么不高兴。那远在云州的再世诸葛,一双手早已经开始布局,翻云覆雨。压寨相公云州境内,石宁山。温酒被那嗓音粗狂的女子吼了一声也不慌,更多的是诧异:“压寨相公?”一身粗衣麻布也掩不住容貌过人的三公子听到这话,眸色沉了沉。温酒挡了一下眼睛,渐渐的适应了一下光线,自觉避开了谢玹寒意逼人的目光,用余光打量着四周。她所处的这间屋子很大,应当是开堂会用的,木头搭成的屋梁尤其的高,是云州一带特有的风格。堂里至少站了百八十号人,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脸。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唯有几步开外的谢玹肤色白的晃眼。温酒心道:孽缘啊。被劫匪绑架,还能遇上三公子,这得是多大的孽缘啊?在这破地方离奇的碰上,谢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完全当做不认识她。温酒好半天也没琢磨明白,心想:成吧。当做不认识也挺好,免得尴尬。身后,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上前说道:“叶桑,你这大嗓门别吓着她。”温酒听声音,分辨出这人应该是途中给她解开绳子,给窝窝头吃的人,朝他感激的笑了笑。紧跟着,就听见男子继续道:“惹小财神不高兴,小心穷一辈子。”温酒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神技?“你们都散开。”虎皮椅上的大当家发了话。温酒抬头看去,才发现这个大当家同她从前见的不太一样。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肤色有些黑,同男子一般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束袖袍子,好在五官生的很不错,眼眸明亮,红绳把长发束成高高的一个马尾髻,神采飞扬,是个黑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