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谢万金这几天同这少年朝昔相处,端水送药,怕少年犯病,直接趴在他窗前睡的。若不是方才他忽然开口挑衅谢珩,还真不一定能看出破绽来。小五……那个谦谦如玉,温和良善如春风般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做让别人伤心的事。“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谢万金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这些时日对弟弟好都喂了狗,睁开眼睛瞪着他,“有本事你装一辈子啊!装两天就不干了算怎么回事?你还掐我脖子!怎么用点力,掐死我啊?”“闭嘴!”那人忍无可忍,低头吼了谢万金一句。两步开外的谢珩丹凤眼半合,一剑就劈了下来。屋檐一角倒塌,碎瓦片四处飞溅。那顶着谢琦容貌的少年腾出左手来,刚运力要打出一掌,就被谢万金熊八爪章鱼一般抱住了。“你挟持人质能不能上点心?你他娘的倒是把我抓紧啊!长兄啊啊啊,你悠着点砍,你俊美善良能赚银子能挨打的弟弟还在别人手里呢!”四公子恨不得整个人都挂他身上,闭着眼睛骂骂咧咧个不停。整个院落回声阵阵,不远处的鸟雀被吓得仓皇飞散,檐下垂露枝叶也低头。那人被谢万金抱得一个跄踉,闪躲不及,硬生生接了谢珩那一剑,剑锋穿过少年琵琶骨,血色染透白色里衣。谢珩拔剑而出,带出鲜血四溅,他见惯了血,眸中无波无澜,伸手去拉谢万金。面色惨白的四公子闭着眼睛,死死抱着那少年不放,“你他娘的抱紧本公子!”十八岁的四公子全然忘了自己有多重,挂在重伤的少年身上,压得他站立不稳,连退了数步,忽的跌落屋檐。谢珩执剑从高处一跃而下,衣袂飞扬间,伸手把厉声呼喊“长兄救我!”的四公子一把从少年身上拽了下来,往旁边的石桌一推。谢万金面色苍白的趴在上头大喘气去了。一众青衣卫紧跟着跃下来,七八根捆绳一同往那少年身上招呼,任他左闪右避,还是被捆了个严严实实。谢珩的斩尽剑横在那人颈上,俊美无双的眉眼也被杀气罩得让人望而却步,沉声问道:“我五弟在哪?”“长兄。”少年低低唤了一声,孱弱无比的模样,“我就在你面前。难道你为了娶温姑娘,要杀了我吗?”谢家手足情深竟不是表面功夫,就连杀人如麻的小阎王的,对着他小五弟这张脸,居然下不去手。少年有恃无恐,重伤之际,唇边竟还带着一抹邪气的笑。“你应当知道我这人脾气极差,最容不得人挑衅。”谢珩手中长剑微挑,划开那人耳边的皮肉,血色瞬间晕染了剑锋。他下手极快,谢万金缓过劲来伸手去拦的时候,那少年颈边已经染了血迹。“长兄,我来我来,你先把剑收起来。”四公子亲自上手,在那少年脸上寻找人皮面具的痕迹,左脸颊捏捏右脸颊挤挤,愣是没找出什么痕迹来。谢万金不由得有些新奇,瞬间忘了自己刚才差点摔残,冲人笑的梨涡浅浅,“仁兄,手艺不错啊,哪学的?带我一个?”谢珩抬腿,一脚把四公子踹开了,看着眼前同他小五弟容貌如出一辙的少年,面沉如水,“要么说出我五弟的下落,要么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老夫人站在几步开外心惊肉跳,不由得出声问道。小六小七被嬷嬷护在身后,正惊诧的往这边瞧。“他不是小五。”谢珩意简言骇。谢老夫人面色大变,“那他是谁?”“西楚国师,容生。”谢珩垂眸,面上没什么表情。谢老夫人还想再问,青衣卫上前将数月前西楚的人潜入帝京,窃取大晏边防图之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西楚的那位少年国师,比谢珩成名还要早,心怀城府,精通毒蛊之术,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面前总是用不同的面貌,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后道:“这段时日皇家暗卫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谁也没想到,他假扮成五公子,来了我们将军府。”谢珩挥了挥手,“把他带出去。”青衣卫应声退了下去。谢万金有些纠结的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快步追了出去,“把他弄到听荷轩去,我亲自问话!”“你……你早就知道?”谢老夫人眼前衣衫狼藉的少年,他身上的杀气还未完全褪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连他这个做祖母的都觉得他有些陌生。帝都朝堂是无声的厮杀场,悄然将他骨血里藏着的东西唤醒。布局从容缜密,下手利落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谢老夫人颤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小五,那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