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珩似乎比他们更忙,自从听荷轩那夜之后。他再没有在温酒面前出现过。仿佛一夜之间。她们之间再无关联。不见其实也挺好,只是,温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空荡荡的。之前也时常见不到谢珩。仔细算来,其实这次只有两天。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温酒有些不安。“嫁衣来了,阿酒快试试,哪里不合适的,还能趁早让她们去改。”谢三夫人带着几个侍女进来,拉着温酒说话亲亲热热的,一转头看着四公子,头顶就冒火,“你这个做哥哥是怎么回事?阿酒马上就要成亲了,没看见这屋里屋外都忙翻天了吗?这些生意账本什么的,你就不能自己去看?连赚到手的银子都管不好,要你有什么?!”四公子被训得笑不出来,梨涡都垮了。温酒帮着谢万金说了几句好话,谢三夫人才这拉着温酒回了房,催着她试嫁衣。喜宴之事几经商议,还是按着温酒的意思,从简。不过谢家老夫人和一众人不愿意委屈她,一切物件全是挑最好最贵的,这场喜事虽办的匆忙,金银玉器那些是只多不少,嫁衣也是谢三夫人摁着帝京城里最好的裁缝娘子,带着十几个绣娘,两天之内赶出来的。凤冠上镶嵌的明珠宝石,险些晃花人眼。温酒换完一身嫁衣,满身的绫罗珠翠,走到外屋,谢三夫人和侍女们围着她一顿夸。温酒笑笑,上辈子一直为自己没能嫁出去这事耿耿于怀,可真到了这一天,内心反倒十分平静。只觉得凤冠压着头很重,成亲……好生麻烦。她不知道。不远处的屋檐上,绯衣少年临风而立,身后是乌云满天。不多时,风云变色。街上的行人匆忙奔走,府里张灯结彩的小厮侍女们笑闹着躲到廊下。他站在那里,丝毫未动,任大雨落了满身,神色木然。谢万金架着梯子爬上屋檐,大半个身子趴在瓦片上,有些心酸的劝道:“长兄,你别看了。”我后悔了四公子原本就怕高,看见哪棵树长得高一点,都恨不得叫人砍了,为了谢珩爬屋檐,根本都不敢往下看,整个人都哆嗦的厉害。雨水模糊了视线。谢珩站在那里不动,总是神采飞扬的丹凤眼微敛,眸里是无边黑暗,他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水滴顺着脸颊落下,薄唇抿成一线。不过短短两三日光景,便失了少年的轻狂模样。纵然是倾城绝色,也经不起这样黯然消磨。若那些朝臣们看见小阎王这模样,必然能够相信他同谢状元是兄弟两。谢万金趴在瓦片上,实在是不敢再往上头爬了,哆哆嗦嗦的喊:“长兄,你以为你站那么高,就没看见吗?祖母早就知道你在府里了,如今正在松鹤堂里等着你呢。你快下来,换身衣衫过去吧。”过了许久。谢珩依旧岿然不动。雨越发大了,冲刷过屋檐,汇流到低处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风吹枝头花叶,顷刻间便被大雨打落在地。树枝飘摇带雨,满地凄凉。温酒穿着嫁衣坐在窗前,眉眼艳丽,身边的小侍女正给她梳妆,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她淡淡一笑,温柔似水。谢珩闭上眼,捏碎了紧握在手里的密信。狂风吹起雨水浸透的衣袖,卷走他掌心的稀碎纸片,飞旋在半空里,转眼间,便没了踪影。初见她时,只觉得这姑娘生的眉目灵秀,心思活络的招人喜欢,像温家那种破落门庭里,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应当是祖上烧了几辈子高香。后来,水里来火里去,生生死死一同走过几遭。他看着她一点点的褪去稚气,长成如今的明媚动人,看着她从谨小慎微到到爱闹爱笑。谢珩在屋檐上坐了两日,看着她忙忙碌碌,把视作性命一般的家业全都交付到谢瑜身上,一有空就到听荷轩守着谢琦。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她的五公子。喂他吃吃药,与他读诗词,为了他匆匆忙忙的操办喜宴。谢珩也听见过她问小侍女,“长兄不在府里吗?”这样一个人,事事周到,做的无可挑剔。只是无所谓她自己而已。仅仅是,她无心情爱。“长兄……我都快淋成落汤鸡了。”谢万金咬咬牙,闭着眼睛往屋檐上爬,忽然间脚下一滑,整个人倒了下去。他急忙伸手抓梯子,却忘了底下没人扶着,连着梯子也被一并带倒。两层楼。摔是摔不死的,断胳膊还是断腿都说不准了。“长兄!”四公子高声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