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看着温酒面露惊诧,不由大笑,笑的眼中有了水光浮动,“我如今想想,还不如那个时候就死了干净。温酒,会怕也是件好事,至少还想好好的活着,世间大多数人都只是行尸走肉。活着没什么用处,死了也没人记得。”许是夜沉风冷,温酒看不清赵静怡面前的表情,却听得满身的寒毛倒竖,心也透着凉意。“高处风大,公主若是无事,还是到下面找个地儿品茶宁神的好,这地方忒冷。”她把袖子拢在手里,转身就要往下走。赵静怡笑道:“站的高,才看的远。你这般怕事,谢珩不在,夜里怎么睡得着?”温酒脚步一顿,回眸看她,低声问道:“公主,你站在这吹风,真的不冷吗?”即便的事看的再远,也没必要在这种日子,跑来受这种罪吧?“你这人就是不知道讨人喜欢。”赵静怡轻叹了一声,同她一道往下走。温酒不是没有好奇心的人,只是这两辈子下来,深知少说话的好处,秘密知道的太多容易死得早。不该知道的事就别去问。就像赵静怡也不问她一个人来万华寺做什么一样。赵静怡带着温酒进了南院,宫人们已经备下了香茶糕点,在万华寺犹如在自家后花园一般自在。热茶入喉,温酒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整个人也缓了过来,“公主是准备在这小住?”赵静怡说:“嗯,本宫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公主说的是……无求大师?”真不是温酒想问,实在是这事过分离奇。就应无求一听到大公主三个字就跑的架势,实在不太像他那些信众口中所说的圣僧。“嗯。”赵静怡承认的爽快。温酒忍不住问她:“无求大师可是得罪过公主?”这得是多大的仇大多的怨,应无求才能怕她怕成这样啊!“你怨谢五吗?”大公主却忽然话锋一转,“你这般年纪就成了寡妇,连个孩子也没有,府里头还尽是些风华正好的少年郎。你想起谢五的时候,会不会怨他走的这般早?误你一生?”温酒道:“不怨。”赵静怡抬眸:“你这可是真心话?”“自然。”温酒道:“公主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万华寺,那么多神佛都听着,谁敢说假话?”赵静怡笑了:“傻子。”温酒搓了搓手,没再说什么。夜风越发疏狂,不多时,风雪至。“下雪了。”赵静怡道:“你今晚就在本宫这过吧,免得大半夜的还跑来跑去的,作践身子。”温酒刚好开口。门外有人小跑着过来,问公主府的侍女,“敢问谢家的少夫人可是在这?”侍女问:“小师父有何事?”“谢、谢家三公子来了!”温酒起身朝窗外看去,只见夜色苍凉,飞雪茫茫。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赵静怡笑道:“倒是本宫忘了,谢珩不在,你家中还有一位三公子,不必本宫这样的孤家寡人,你回吧。”接她回家温酒道了声“告辞”,便同小和尚一道往外走。夜风吹得树枝狂摇,鹅毛大雪不断的落下来,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雪。穿过层层的树影,温酒便看见那蓝衣少年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漫天风雪里,幽深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那一瞬间。风雪冷的人浑身打颤,温酒忽然觉得心里生了暖意。她是有家的。在这纷扰乱世里,有人担忧她彻夜不归是不是遇到了危险?有人在风雪交夜里来接她回府。少年依旧是那副满身寒气难散的模样,手里却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温酒一走近,他便把披风递了过来。“三、三哥……”温酒一开口差点咬掉自己舌头。家里两位公子都不太信这些鬼神之说,她来万华寺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要过叫上谢玹。再加上天色这样晚,在这随便借宿一晚也就过去了。偏偏三公子特意跑了这一趟。反倒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愣神片刻的功夫,谢玹已经把伞塞到了她手里,紧接着,披风落在她肩上,少年低头,面色不太好看,“你站在这里不动,是想我同长兄一样抱你回去?”“不不不!”温酒连忙道:“我就是……有些吃惊……三哥这样、这样好!我我我……”寒风吹得上下牙齿都在打颤,连带着她说话也跟个结巴似的。一紧张,就更说不明白了。天知道得了未来首辅这样温和以待,得折去多少命数?她真心觉得有些消受不起。谢玹转身看向别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