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落时,马蹄声已经飞扬而去。温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喃喃道:“头发已经乱到长兄都看不下去了吗?”少年飞马远去,将军府门前的禁卫军们也匆匆追赶而去。金儿刚追到大门口,大口大口喘气才缓过来,“将军走了?”温酒道:“刚走。”“少夫人……”金儿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脸有点红啊。”“有吗?”温酒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随口道:“可能是风大,吹红了吧。”金儿:“……哦。”听起来好像没有哪里不对。温酒抬手把乱发别到耳后,一边往街上走,一边问:“让玉露送到李大夫那里的酒,送过去了吗?”“送了。这会儿李大夫应该已经喝上了吧。”金儿道:“真是没看出来,李大夫竟然比宫里那些太医还厉害,他早前给少夫人开的药方那么难喝……”小侍女絮絮叨叨的讲着。温酒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脸。脸红?开什么玩笑!她这张老脸多少年没红过了,上辈子什么样纵情声色的场面没见过?能被一个十八岁摸个头就脸红?走过两条街,到街头,便看见李记医馆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温酒走过去的时候,看见李老先生搭了张桌子晒药材,旁边的一帮小厮模样的人正在耍横,“我家主子愿意请你过去瞧病是看的起你!他挥挥手的赏银不知是这些人多少倍,你怎的这般不识好歹?”李老先生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一根银子扎过去,就让那吵吵囔囔的小厮变成了哑巴。李大夫收拾这药材,不屑道:“老夫就是愿意给阿猫阿狗瞧病,你们管得着吗?”那帮小厮顿时怒了,“给脸不要脸,砸了摊子,直接把他绑走,看他还怎么嚣张!”一众看热闹的人顿时四下散开。温酒从中穿过,含笑问道:“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谁家的狗奴才出来乱咬人?”那帮小厮道:“你又是哪家的臭丫头?也敢爷的管闲事!”温酒扬眸,不紧不慢道:“家兄谢珩。”舌颤莲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念着那个少年的名字,便觉得一腔热勇加身,眼前宵小全是尘灰。方才还叫嚣声高昂的家仆们顿时惊了惊,一瞬间的功夫气焰全无,掀桌子的那几个动作硬生生的顿住,然后又放回了原地。现如今,在这帝京城里,光是听到谢小阎王的名头就要背脊发凉,更别说惹上谢家人会带来多大麻烦。温酒笑吟吟的问道:“我不能管,那让我长兄来?”声未落,一众狗仗人势的家仆落荒而逃,瞬间就没影了。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这个小医馆的李大夫这两天忽然成了名动帝京的神医,热闹事也就跟着来了。众人都是会瞧热闹的人,却不敢真的搅进那些权贵的争斗里,感概了两声“谢家的少夫人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也逐渐散去。温酒和金儿上手帮忙收拾草药筐子,李大夫连忙道:“少夫人好大的气势,老夫这点事儿可不敢劳烦您动手。”她揣着些趁势把李记医馆的小心思,刚要说话。却被李大夫抢了先,“你放心,我既然已经断定你长兄有夜游症,断不会因为别人几个臭钱就反口。你不用在我这多费心思,回吧。”刚才那一拨人的主子,大约是谢珩的政敌,脑子进水想从李大夫这里撬开口。结果好巧不巧让温酒给碰上了。这老先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现下对着她没什么脸色,倒也不奇怪。“我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温酒道:“李老先生,我给你送银子,你收还是不收?”李大夫面色明显的僵了僵,“你又有什么麻烦事找我?”上次他只是去买壶酒,结果一转眼就被忽悠去驿馆给完颜皓看诊,差点没被街坊四邻的唾沫星子淹死。昨儿个,这位少夫人半夜登门,好酒好话一齐上,临了,人家来了一句请老先生帮个忙。这吃人的嘴短,硬着头皮上了一回议政殿,差点把命搭上。结果这股透心凉的劲儿还没过去,她又来了。这不是要他老头子的命吗?温酒笑道:“这次真不麻烦。”“哼。”李大夫面色不太好看,“你这丫头也就看着老实,肚子里坏水忒多!你们将军府的麻烦事还少吗?走走走,你赶紧走,老夫还想安生的多活几年!”这人说着就往医馆里走,转头就把门合上,温酒连忙伸手去推,“老先生……”这一来一去的,忽听得“咔嚓”一声,门板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