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什么?!温酒尽可能往后靠,少年带着酒气的气息徐徐扑簌在她面上,无端的让人晕头转向。“你下次要去就换男装,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谢珩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温酒心里那些乱七八次的思绪一下子全散了,此刻便只剩下震惊。她睁大了眼睛,瞪着眼前少年。谢珩屈指在她眼角敲了一记,低低笑道:“不用这样看我,为兄生的好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温酒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谢珩自然是生的好看的。大晏容貌出众的男子不少,可像他这般一身杀伐之气,还能引得列国女子争相示好的少年,只此一人。许久,她才憋出来一句,“长兄这话可能当真?”谢珩站直了,往后退了退,笑道:“自然是当真的。”偏生这时候,少年又补了一句,“但是咱们府里穷,你也是知道的,像永乐坊那种销金窟多去两次,咱们都得喝西北风了。”偌大个将军府只剩下八个小厮侍女,还得拨出两个在此间有酒看店铺,门房和厨房都是紧着用的,这整个帝京城,再没有三品官的府邸过的这般紧巴巴的。温酒:“……”府里穷成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她站在梅花树下,看着少年眸中光华流转。温酒心下思绪万千,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今日我带回府里的那姑娘,为了清白二字便要去寻死。长兄觉得……她这样做,应不应该?”但求问心无愧“愚蠢至极!”谢珩皱眉道:“人生于世,从怀中幼儿长到这般已是不易,哪个不是父母千般期盼万般疼爱?为了别人几句闲言碎语便轻贱自己的性命,又置家中长辈于何地?”温酒眼中微光闪烁,“那、那若是她清白被毁,还赖在夫家不肯走……长兄会如何看她?”她已经很努力把那件事当做没发生过。只要这辈子不再另嫁,再也不会有别人发现这个秘密。可是江无暇的出现,让温酒发现,已经发生的事即便是自己刻意去遗忘,终究还是埋在心底的一根刺。一旦想起,便耿耿于怀,寝食难安。“身为夫君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为人夫?”夜风吹得酒意上头的脑袋有些发胀,谢珩伸手扶额,“阿酒,你今日到底做什么了奇奇怪怪的梦?问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温酒顿了顿,“没什么……只是今天被江姑娘的举动惊了惊,忍不住想,若换成是我,会不会这般刚烈。”今日若不是有大公主在,江无暇那一跳,定然会命丧当场。可她经历了那一夜,难受的夜夜梦魇……竟从未想过要寻死。谢珩抬眸看她,看了许久,才忍不住笑着问道:“你难得像个寻常姑娘,为兄反倒不太习惯了。别人的事,你有什么可想的?”温酒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也知道,问谢珩这样的问题很奇怪,若是换了谢玹,这样的话她是万万不敢问不出口的。这种细微的差别很微妙,连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是为什么。“你既问了,必然是想要个答案的。这样刚烈的寻死是对是错,外人不好评说。”谢珩拢袖,负手站在月光下,渐渐正色道:“为兄只知道这世上的许多事,本就十分的不讲道理。君要你亡你便要亡,父要你死你就得死,列国战乱催城祸地千里,权贵之争每每灭其满门。有那么多逃不过的天灾人祸,活在世上本就不易,你还要为了那些清白污名的破事寻死?叫那些拼命想要多活一日的人怎么办?”他说:“人活一世,但求个问心无愧即可,其他的,管它作甚?”温酒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有星华万千,熠熠生辉。她不由自主朝他伸出手……“阿酒?”谢珩见她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不由得唤了一声。“你眼睛里有光。”温酒眸中水光潋滟,指尖轻轻触碰在他眼角,怕惊了他眸中星华,又立刻收回手。她低头,再开口时,带了浓重的鼻音,“长兄说的极是,我记住了。”“嗯,明白了就成。”谢珩暗自松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应该好了吧?他长到这么大,从不曾同人讲过什么道理,偏偏这少夫人打不得也骂不得,真真是平生头一次。被她指尖碰触的眼角却隐隐有些发痒,谢珩轻咳了一声,“夜里这般凉,还敢在院里坐着,做恶梦了吧?早些回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在说。”温酒这才想起来,孤男寡女的深夜同处是的确是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