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朗扯了扯唇角,将眼镜摘下,面向平墨:“眼周围的神经密集,我为了视力着想,没有做祛疤手术,看得到吗?”平墨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叹口气,“你……都过去了。”又是这四个字,乏善可陈,连安慰人都不会。龙朗却很受用,很亲热地揉了揉平墨的脑袋,“还和小时候一样笨。”平教官紧紧皱起眉,本能地抵触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却捏住那合金瓶子,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从龙朗的“魔爪”下挪出来。下一站就是白洞的大本营了。裴与屠抵达那座公共信号发射器时,却没了头绪。他自然是没有弹弓等人恭候在那里等着接的,正一筹莫展之际,接到了戴老将军的电话。老将军一开口就直接骂人:“为什么这两天都打不通你的电话?连军用终端也离线屏蔽,你是想造反吗?你在哪里?”裴与屠倒是镇定,等老爷子骂完人,才不疾不徐地交代了这几天的大致行程,当然,隐藏了具体坐标,最后说:“总有人还会去白洞,我在这守株待兔,亲自把平墨带回来。”戴将军气得大吼:“你一个人去白洞?难道就不怕死?”而裴与屠一句话便浇灭了老将军的怒火,“你不也是把他一个人送去了白洞?还明知姓龙的变态对他有非分之想。平墨就不怕死吗?”“…………”通讯器那头沉默许久,戴将军似乎叹了口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个合格的军人,我尊重他的选择。”裴与屠:“那您也尊重尊重我。”戴将军:“你!臭小子你别跟我贫嘴,赶紧滚回来!”裴与屠:“我不滚!平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戴将军:“你就那么在乎他?”裴与屠斩钉截铁道:“对!他比我的命还重要。”戴将军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喘匀了一口气,才说:“就算你气我这个老头子,你连你爸妈都不管了?万一出了什么事……”裴与屠:“我爸跟我说,自己的oga,就应该豁出命去护着。”这一回,是真的把老爷子也气着了,戴将军直接挂断了电话,朝着他养的那一丛月季花怒骂:“我就知道姓裴的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那么跟儿子说话的爹吗?”正准备浇花的勤务兵闻言,抹了把汗默默退了回去。勤务兵伺候老将军有些年头了,甚至这句“姓裴的崽子”骂的应该是裴毅裴总,他那位富豪beta女婿。这豪门恩怨,他一个小兵可不敢掺和,还是溜了溜了。裴与屠成功气跑了自家亲姥爷,又重新陷入了纠结,在这里“守株待兔”是个笨办法,如果一个星期、一个月都碰不上到白洞造访的客人呢?那平墨岂不是凶多吉少了?正在这时,电话又一次飙了过来。戴老将军平平板板地说:“平墨已经发回来一次坐标,不过那信号断了,应该是被那伙人给毁了——你闭嘴,听我说!如果想让平墨安全,就不要胡来,如果他能发回白洞大本营的坐标,或者有机会发出求救信号,你可以亲自带兵去救人。现在不要轻举妄动,滚去最近的多年不见,比从前更让人心动了白洞的大本营和平教官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里并不黑暗阴森,也没有过多的冷硬现代元素。反倒像个世外桃源,竹林、小桥、一望无垠的田野,宫殿般的中式院落里,还养着一池锦鲤,层叠睡莲,鱼戏莲叶间。“喜欢鱼?”龙朗见平墨欠身去看鱼儿,含笑问道。平墨点点头。龙朗同他并肩站在池塘前,兴致高昂地讲解:“这些睡莲是我亲手栽的,鱼也是从主星引进的,为了让它们保持健康,光照度都按着主星精确复刻……看到那些铜钱草了吗?这是一整套沼泽过滤系统,鱼的粪便通过水泵过滤,被硝化细菌分解,再成为铜钱草的养料……”“运行得当的话,可以永远不用换水。”龙朗眨眨眼,竟有两分少年情态,亲昵得仿佛他们这十几年从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