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20分钟后回来,拜托你了大哥,电话可千万别给我挂了啊!”
拨通司机的电话后,雷春龙转身跑回坟地,抓起香炉碗和剩下的锯末香直奔土路尽头的老槐树下。
摆好香炉碗,他掐出九根香点上,攥着香根不撒手。
他把刘钰手机放地上开了免提,又提醒司机无论他说什么或刘钰那有什么反应都不要怕。得到司机肯定的回应,雷春龙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面肃然望向沧桑高大的老槐树。
停顿片刻,他将香根全部怼在头顶,俯身庄重拜倒——
49-亢龙无悔(2)
“一拜天,再拜地——”
“三拜教主老槐鬼母——”
“弟子雷春龙,恭请掌堂当家的出山!”
接连三声吼,俯首九叩头。
无根的风从北方幽幽飘来。
春末时节,将开败的荼蘼之气送至鼻息间。
轻轻细嗅,还有几分农家肥和青苗混杂而成的很复杂的味道。
雷春龙不晓得该怎么形容这份复杂。
高中没读完就去当了兵,没当兵前回回考试垫底,每节课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外边晃荡。
能认字都算他颇有慧根了,这会儿情绪上来,想抒情一下竟完全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匮乏的语言出自一颗荒芜的心。
可他知道,今年的春天来得晚,也没有多少雨水,但已经到了播种的好时候。
只不过他既不是农夫也不是秧苗,而是一坨又一坨发酵的粪肥,和肥沃的土壤搅拌在一起,能做的唯有安静地深埋于垄沟深处,待那一粒接一粒孕育口福的种子破土,直至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枝头他的使命才会宣告终止。
一场秋雨一场寒。
用来烧荒的打火机引燃遍地废料,他就可以安详地在日渐寒冷的冬天长眠,任由漫天飘零的雪花把他冻结覆盖。
插好九炷香,他跪坐在原地,闷不吭声点了支烟。
这依然是老槐鬼母的交代——
尘烟起,仙入凡。
这亘古不变的规矩,如今要他来遵守,要他来适应了。
回想起第一次抽烟,还是小学二年级。
混蛋老舅喝大了酒当着一桌子叔叔大爷的面逗他,他被搞得恼羞成怒,扑上去抢过老舅嘴里的大前门,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只一口就晕的找不着北了,却栽栽歪歪指着老舅鼻子骂他是狗娘养的。
彻底晕倒前,他挨了顿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