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过人的堪舆之术,仅20岁的她在安县和周边县市混的风生水起。23岁那年遇见了将她视如珍宝的大哥,后来又认识了大哥那个整天不服不忿的外甥。无意间听大哥说醉话,她漫不经心捻指测算起外甥的生辰八字。
就是这么机缘巧合,让她算出外甥和小姑娘这辈子有段难解难分的孽缘。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更为惊悚的秘密,就是——
“把你的因果全部转移到我身上来,”刘钰突然开口,冷冷地注视贾金玉,“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思绪被打断,贾金玉不由得愣住。
好一会儿,她操着嘶哑的嗓音怪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两辈子累积的因果啊!你爷爷都担不起,你要担?你当自己是谁,少跟我装慈悲,你觉得我会信?”
嗤笑一声,狰狞的五官蔓延起浓浓的嘲讽,“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知道自己无药可救,可我不傻。同为灵媒,你怎么想的我门儿清,无非要我教你转运嘛!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助纣为虐的。”
魂体嗖地一晃,重新与刘钰的身影重迭。
“你的狐貍教主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存在啊?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信了二十几年的神,卑躬屈膝将人家的话奉为圣旨,结果呢,骗的你团团转吧!”她抵住镜子,五官都压变了形,畅快地发出阴沉的笑声,“就算永远困在这破玩意儿里,我都不会教你的!自己造孽自己慢慢受着,缺爹少妈不算什么,你爷爷再厉害不也斗不过天意?实话告诉你,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你——”
“接下来我会家破人亡,找的老公早早被我克死,生的孩子要么缺鼻子少眼,要么短命痴呆,我自个儿呢,可能得个病咋都治不好,熬到六亲都不敢招我面儿,再不就精神病发作,满大街捡垃圾、光屁股流浪,没准还会碰到生冷不忌的老流氓强暴轮奸,直到我冻死、饿死、病死、淹死或被车撞死……你是不是要说这些?”
贾金玉再度愣住。
“那你可以闭嘴了。”刘钰不屑一顾,“从顶香立堂那天起,这些后果我都想到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用不着你来恐吓我。”
叹口长气,刘钰发自内心凄然笑笑:
“这么久以来,我总觉得少收钱,多做善事就能化解因果带来的孽力。或者看在我如此虔诚的份儿上,仙家会替我消灾解难。虽然免不了小沟小坎,但活一天是一天,我从没认真想过明天要怎么过。”
“我以为只要我不想、不看、不瞎寻思,糊里糊涂走下去,肯定能走完漫长的岁月,现在才知道,我真的大错特错。”
“人啊,不能今朝有酒今朝醉,要永远向前看。所以,有一天我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不管我怎么看,天,都是黑的。”
“我一个人走在雪地里,走了好久好久,走到家门口都没看到太阳升起。”
“我还安慰自己来着,谁叫你他妈走夜路呢!安县屁大点儿,绕着全城走一圈天都不会亮的!”
“我趴在窗户边整整一宿都琢磨不明白,我是缺心眼吗?为什么偏要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干嘛不走阳关道,非研究这条破桥能不能承担起我死沉死沉的命?”
“嘿嘿……不怕你笑话,就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今天我一下子就想通了,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贾金玉一声不吭,表情愈渐深锁。
刘钰盯着她若有所思的双眼,第三次拿起那枚别针扎穿指头,在掌心画起符,“我想通了,不管走哪条道总要付出代价的。只是雪夜难行,我真走不动了,倒更想试试,身无旁物走人间的路是什么感觉。”将手凑到血乎乎的怨灵眼皮子底下,“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走一步,我真的想试试。就是死,就是永世不得超生,我都得试!难道你不想吗,你真的不想试试自在逍遥地走在大街上的感觉吗?”
贾金玉霍地挺直。
惊骇就盘旋在混沌的黑瞳中,须臾便如两根蓄势待发的箭,目标直指那摊开的掌心,血迹未干的咒符!
见她目光深深,刘钰又凑近了些,含笑解释:“我太爷爷画了一辈子符,我翻遍他的日记找到一张能够暂时逆天改运的。也不知道它能发挥多大作用,但你本身就会这套活计,时间紧迫,尽快把你的因果渡给我,从今天起我替你承担岁九的孽债和佛牌的压制,这样,你就自由了。”
贾金玉重新看向她,脱口便是推己及人的疑惑:“你不要命了?改运是要拿阳寿换的,你——”
“我知道,”刘钰抢着道,“无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岁九还得指望我给他攒功德呢,一时半会儿我死不了。”深吸一口气,她沉声道,“死不了就还有办法,我总能找到契机让自己脱离命运的操纵,拿回主动权的。”
听到这里,贾金玉不再犹豫。反正对刘钰根本没有过怜悯之心,既然不要命的主动送上门,何乐而不为呢?
她合起眼皮,向后退了退,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继而大声吟唱:“谛塔木弥麻迦谛嗬嗬谛婆罗库谛多奚达!”
接连3遍急速念完,她猛地睁开眼盯住刘钰,像是要记住她的模样般,一双手紧挨着摊平,随即又十指紧扣,先是并拢拇指,再是并拢食指、中指,无名指纹丝未动,最后并拢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