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周格带着厉老二从后门冲了进来,把后厨交给凶神恶煞的小黑胖子,从裤袋里掏出证件快步跑进前厅,震声大吼:“嘛呢,都他妈老实点,警察!痛快给我住手……”
雷春龙顺车窗甩飞烟头,胡乱擦了把嘴角又飙出来的血,舔了舔嘴巴,反过来逼视刘钰,“我昨天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五瞒着不告诉我,这要不是他们一早跟周格通气了,星星肯定得落进那孙子手里!个狗杂种,对付孩子真有出息!”
稍一用力,嘴角的口子又撕开了。
他嘶着气干脆用大拇指堵住那个涓涓的裂口,效果却微乎其微,血丝顺着指腹流向关节。
刘钰叹着气从小挎包里抽出两张面纸不由分说杵在他脸上。
被划破的半张脸顿时拧巴起来,雷春龙扒拉开那只欠欠的小手,冗自用手继续满脸胡噜,“你以为我愿意上这来坏你好事啊,我他妈知道你最近跟这帮玩意儿鬼混一直眯着呢!如果不是今儿听说周格被这逼养的祸害弄停职了,你当我那么他妈喜欢凑这热闹!”
“周格停职了?”刘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燕玲的手伸那么长吗!连安县的警察她都能管得了?”
“你寻思呢?”雷春龙反问,马上又自问自答,“手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多少年前我他妈就见过这娘们儿的手段!妈的,真是山中无老虎啥驴马烂子都能称大王了!这要搁我老舅还在——”
他骤然收了声,瞬间崩裂的眼神分明告诉刘钰,他话说的太多了。
而这些话,事关于他刻意忽视多年的过往。顺着眼神中的裂缝放肆溜出,骇住了他的心神,也让刘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昭示。
有个声音从心底响起,不属于狐仙,那是她愈渐增强的心觉:雷春龙不愿回想的老舅一定和贾金玉有着某种牵连。
脑海中甚至闪过那道娉婷的倩影——
置身于晦暗光影中的贾金玉拿起供桌附近的相框,小心翼翼边擦拭灰尘边呢喃自语。恢复干净的相框内是被一个国字脸男人揽在怀中的她,二人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而那个男人,那高耸的颧骨,那眉心的悬刀纹,与雷春龙一模一样。
老话常说:外甥随舅。
论相貌,二人相像之处不多,刘钰却十分笃定:这人就是雷春龙的老舅,绝对不会错的。
但和他一样,她也什么都没问。
把疑惑深深压入腹中,抿了抿嘴,她打开车门,迈出一条腿,想了想,又转过脸,“你先走吧,我今晚恐怕回不了家了。有啥事赶明儿我再单独找你聊。”
说完,不理会他是什么表情,她果断跳下他的破皮卡,拢拢头发就走。
雷春龙随之下车,在她拐过车尾时将她拦下,“别呀,我等你。”
她抬头看他。
他咧着飙血的嘴角冲她微笑,别有深意道:“你咋知道你一晚上都出不来?我偏不信邪!是你不嘞人家大可非要跟哥上车的,你啥时候出来都行,哥指定不带走的——喏,拿去。”
他从裤袋里掏出两片东西塞到她手里。
刘钰低头摊开掌心,赫然是两枚避孕套,顿觉无语。
忍着想原封不动丢他一脸的冲动,想了想,她还是把那没用过的玩意儿放入挎包,翻着白眼怼他:“那你咋知道我肯定会被睡呢?”
“我不知道,这谁能知道,”雷春龙嘬起牙花子,“有备无患嘛。自个儿准备齐全,咋都比赤裸上阵强。”
刘钰又翻了个白眼过去,摸出烟来抽,头也不回走向电梯间。
雷春龙倚在车门上,歪头喊她:“妹儿,早点出来。跟人支吧半天哥都饿了,等你一起吃宵夜嗷!”
刘钰扬了扬手里的烟表示知道了。
恰好电梯门开启,她闪身给下电梯的男男女女让道,叼着烟进了电梯,直奔顶层快捷酒店。
此时电梯里只有她一人,此处的电梯并非直通商场,所以行进速度很快,烟抽了一半,她已经到了5楼。
这栋28层大楼,除最底下3层的商场,往上全被划分成住宅和写字楼的综合区。像这种奇怪的设定在这座城市不常见。
刘钰随李三到地下停车场后,听他滔滔不绝介绍过这栋楼的归属权是谁,又为什么在这弄个如此复杂的建筑物。
通过李三的描述,刘钰心中疑云横生——商场这种地方在五行中本就属金,且还是个大型商场,按道理金气大盛的地方是不宜群居的。
特别是金气拔地而起往上冲,但凡五行缺失或八字轻的人住在其中,若不懂风水命理之说有针对性去化解,很可能被盘踞在住宅之下的金之戾气伤到自个儿的气运。
另外,通往上层的所有电梯都有意被安排在正东和正西方位。李三说办公区全在4-10层的位置,每间办公室基本都冲这两个方向开门,说是自有敛财之效。按刘钰所熟知的风水来判断,可以说整个办公区在五行中都属木。
以五行相克的道理讲,金是克木的。
刘钰还听说,由于开发商给了很多优待政策,加之该地段房租不高,办公区目前处于饱和状态,那么4-10层散发的木气必定会冲撞上涌的金气,活脱脱把这里变成凶险异常的互克之局。
而且所有和住宅有关的地方,自带五行中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