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春龙看得出来,这黑心烂肺的畜生玩意儿就是打算当众扎他个半死不拉活的。一想到远在石油城的昊昊一家,他也无所谓了,便挣吧起来,一顿嘴炮输出刺激周楠,亦如不久前刺激鹏哥那般。
所以面对刘钰的质问,他又来了火,“搁你你能忍?那个狗逼整天带人过去坐在老五店里吓唬吃东西的高中生,老五跟他们吵吵,他们就动手打他,打他媳妇,还要打他丈母娘!妈逼的畜生……昊昊和星星都被吓得发高烧了,俩孩子天天躺床上说胡话,想去医院都去不了,姓周那王八东西还他妈骑门槛子堵人,是人吗他?有种弄死我啊,弄我兄弟算个鸡巴!”
猜到是这样。
刘钰凝视近前那张忿忿难平的脸,他额心的悬刀纹愈发深刻,嗫嚅着并未再出声,静静听他发泄——
35-有鬼电梯(2)
这世上所有混子都以为自己最横、最屌、最不可一世,但总有那么一天,会遇到比他更穷凶极恶的人。这样的人不必问及姓名身份,他只消站在那里,一举一动自会提醒——
他左手掐的烟叫“权势滔天”,他勾起右手向身后的鸡零狗碎下达指令,此时无声胜有声,每一丝笑容,每一次眨眼,都分明写着:“我这样的人,你这辈子、下辈子,无论哪辈子都招惹不起。”
周楠之于昊昊一家就是这样的人。
3天前平平无奇的中午放学时刻,他穿着那身花花绿绿的衬衫登堂入室。
后脚刚进屋,七八个与他年龄相当的男女青年气势汹汹跟了进来,都不吱声,杵在那几张桌前冲一群少年少女吹胡瞪眼,吓得孩子们仓皇而逃。
李老五的妻子见势不好,赶忙抱起星星、牵住昊昊进了后厨。李老五听媳妇语无伦次说了片刻,提着菜刀就晃出厨房。
瞅见被人团团围起的周楠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李老五把沾了鸡血鸡油的菜刀别在后腰,眼神不善地质问他要干啥。
周楠不说话,就笑。
呲着那颗金灿灿的虎牙,属实令李老五愈发不爽,恨不得一刀飞过去砍断他的大脖筋,但他听到了后厨传来女人哄孩子的细语。
忍了又忍,李老五挤出笑容踱步至周楠面前,说话前先低头鞠了一躬:“兄弟,我这就是小本生意,你天天带一帮小哥们儿上我这示威,你不嫌麻烦我还遭不住呢。你有啥要求今儿咱面对面往开了唠!虽然不知道我咋得罪你们了,也不问了,你想咋的直说。”
周楠随手摸过桌上的玻璃瓶可乐,仰脸看着李老五,用牙咬开瓶盖浅浅喝了一口,趁其不备,扬手将大半可乐迎面泼过去。
扒着门缝偷偷观察的妻子低叫一声就要冲过来,李老五回头拧眉骂了句“老娘们儿家家有你啥事,消停待着”,回过头来又笑了,眼神却凛冽如冰。
并未急着擦掉脸上淋漓的可乐气味,想到了什么,他盯死周楠冷声道:“寻仇的是吧?你是谁的人,孙颖?许鹤?还是孙老大的野种——嗯?这就急了,看来我没猜错啊兄弟,你果然跟孙家有点关系。呵……还想咋样呢你们,我大哥在孙老大手底下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不容易了,过几年好日子可把你们气坏了吧?行,冲我来就是,大不了这条命送你们了——”
“去你妈的,谁稀罕你的烂命。”周楠揪着他衣领,咬住后槽牙放狠话,“听好了,小爷不认识啥姓孙的是哪只狗,我叫周楠。识相的把那小姑娘给我,我对你没兴趣,我只要那小崽子。”
他遥指轻飘飘门帘后“咿咿呀呀”在母亲怀里玩手指的星星,稍一分神,便被激怒的孩子爸掐住了喉咙。
一群小混混哪有金盆洗手的老混混反应快呢?
趁他们愣神的当口,李老五反手抄过腰间的菜刀,掐着周楠直接将人抵住,一刀劈在他耳朵边的墙上。
巨大的声音震得周楠耳朵都麻了,偏这脸色蜡黄、弱不禁风的汉子嗓门亮如洪钟:“你他妈跟谁俩吆五喝六呢!操你妈的,你再惦记我姑娘试试,我他妈下一刀让你脑瓜子开花你信不信!”
周楠直接无视了一位父亲的怒火,不慌不忙抬起修剪过的小拇指甲挖了挖耳朵,拉长声调怪笑,“唷,坐过牢的人就是不一样嘛,挺横啊。好啊,你砍我一刀试试。”
他抻着脖子凑近李老五耳畔,依然春风得意,“不过我可提醒你,外边有三个便衣就在你这破店附近转悠呢。你说人家执勤的时候碰到刑事案件会不会冲上来把你带走啊?我听说,你刑满释放不到3年,这要是再因为寻衅滋事进去了,你猜得判几年你才能出来和老婆孩子团聚?”
话一出口,李老五愣住。
几个男青年趁机夺下他的菜刀,又骂骂咧咧把他按在桌上一顿暴打。
乱哄哄的场面在眼前绽开,周楠歪头冲剩下的两个女孩递眼色。
紫头发女孩撸胳膊挽袖子一脚踹倒扑过来的老五妻子,直接骑在她身上扇起耳光;打扮很中性的那个丢掉烟头直奔后厨,狠狠推开抱孩子的老太太,扯住星星的羊角辫,不顾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就要拦腰抱起。
昊昊赶忙抱住女孩的腿,边捶边喊妹妹的名字。
女孩不堪其扰,作势要给才到她大腿根那么高的小男孩一记飞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