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抓起一块碎肉放在嘴里嚼得起劲儿。
这熏鸡的香味很重,光是闻着都能分辨出几种名贵的香料,吃起来更是百转千回,浓郁的酱料已经腌透了苍白的鸡大胸,入口酥而不柴、软且不腻。
不枉张岭专程送来请她品尝。
确实,贵有贵的道理,名副其实的好吃,从味道到口感一切都恰到好处。
刘钰其实没什么胃口。
再惊艳味蕾的好玩意儿现在也和嚼蜡差不到哪去。
但她还是不停往嘴里塞鸡肉、鸡皮、鸡脆骨,咬不动的使劲咬,吃不下的使劲吃。直塞到两腮圆鼓鼓的,她被噎的犯恶心都没放下那条吃了大半的鸡腿,盯着九千岁,继续往嘴里硬怼。
他就那么笑嘻嘻地看着她胡吃海塞,拦都不拦,深邃的目光投向她,就像看着一只豢养的小狗儿。
仿佛她吃得越欢他就觉得她越开心,也就跟着喜不自胜。
实在塞不下了,刘钰深吸一口气,开始费力地细嚼慢咽。
心思一动,带了几分嘲讽的话便溜进九千岁的耳朵:“我就说你不是胡肆临吧,我这样不计代价的吃东西,他在的话,准会控制我吐出来。可你……”
九千岁慢慢挑起眉头,依然闷声不语,摆出静待后文的表情。
“你的名字真叫九千岁吗,”刘钰摇着脑袋说,“我不信。你来都来了,也该做个自我介绍,让我好好认识一下全新的胡肆临,以后才好搭配办事嘛。”
“岁九。”他说,“我叫岁九。”
刘钰按兵不动,保持镇定追问:“哪个岁?哪个九?怎么写?你别藏着掖着,我想知道。”
丝毫没嫌弃她追根究底的臭毛病,他仍笑得饶有兴味,老老实实做出解答:“命犯太岁的岁,九死一生的九。”
不知怎么,刘钰听完他的解释冷不防喷笑,竟生了调侃的念头,“好歹是老狐仙,介绍自己倒是说点吉利话啊!要是我,我会说——岁岁平安的岁,一言九鼎的九。”
“我倒是想。”岁九哼笑数声,突然冷下脸来,“可我毕生不曾岁岁平安,一言九鼎放出口,至死都未等到那声必须还给我的忏悔。”
从他那里陡然释放出的冷气直击刘钰面门,霎时吹得她额头上方的绒毛直愣愣炸起。
周围的温度转瞬下降了许多,刘钰不再像之前那么惊慌,慢条斯理吞咽满口烂肉,目光闪都未闪,仍用心声与他对话。
她操着四平八稳的心念,淡淡道:“是我吧。之前看贾金玉被你吓成那样,我真就被你的声东击西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