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偏头躲过,雷春龙跨一大步侧身绕到他身后,左臂一搂,将他的颈子死死卡住。刚子奋力挣扎,抬肘就往他侧腰怼了几下。
雷春龙一声不吭,咬着后槽牙抬起右手,将那片已经将他手掌刺破的瓷砖碎片抵在刚子侧颈大动脉上。
刚子立刻怔了怔,随即停下乱动的四肢,气喘吁吁地沉默好一阵,忍着火气嘶声威胁:“咋的,你他妈敢当众杀人?雷子,不是我瞧不起你,打多少年前给你机会报仇你都不敢,这会儿逞鸡毛的英雄?痛快地把老子放了,一切都好说,否则我兄弟几个真一起上,你他妈今天根本活着走不去!”
雷春龙也喘得厉害,偏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舔着牙花子说:“少他妈吓唬我,我死不死的无所谓,反正你别想活。”
“雷子快点把刚子放了!至于吗,咱都是自家兄弟,有啥话不能好好唠,你打我、我打你的有啥意思?听哥一句劝,咱都消消火,消停坐一块把事情唠开就得了!”
角落里,微微谢顶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死死瞪着雷春龙,“是,你不怕死,你牛逼,你爷们儿!你闺女咋整……孩子才3岁,得了那个病这辈子本来就毁了,再没了爹可咋办呀,你到了阴间还有脸见你媳妇么!”
提什么都不能提女儿。雷春龙满脸狠戾瞬间散了。
但瞄到与胖子厮打成团的张勋可和拼命拉架的刘钰,他很快又凛住目光,冲刚子喊:“让你的人痛快住手,别他妈逼我真给你开个口子。”
“老肥,操,别他妈打了,你妈的你瞎啊,那是张总家大公子,你给老子消停的!”
辨认出张勋可,刚子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匆匆扫了一圈义愤填膺的几个兄弟,强行挤出笑容放软语气,“好了好了,自家兄弟不打不相识嘛,嘿嘿……雷子老弟,那头都停手了,咱俩也别闹了吧?你、你不是来问我小舅子人在哪么,走,咱换个地方,哥请你吃饭,咱边说边唠行不?”
“早这态度不就没这出了吗,”雷春龙果断松开手,推了他一把,“我他妈好说好商量的时候你不听,非得动真格的你才知道好赖。”
刚子揉着酸痛的颈子,转过他那颗肥头大耳的脑袋,不悦地剜了一眼雷春龙。正要再骂两句,余光瞥见气呼呼走近的张勋可,马上又抽着嘴角冲他笑,“嗐,大侄子,你咋来了呢,也不说提前给刚叔打个电话——”
“少逼逼赖赖的!”张勋可叉腰与雷春龙肩并肩站着,逼视刚子,“我差你那顿饭啊?沙楞说你小舅子在哪,我没空跟你耽误时间!”
22-八字寻人(1)
“不知道?开什么国际玩笑!”
面对刚子就快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的认真脸,张勋可半个字都不信,“你整天跟你小舅子在一起,现在扯犊子说你不知道人去哪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越说越生气,他直接揪住刚子的衣领,吼得好大声:“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小舅子到底他妈在哪?我警告你,我是代表我爸在问你,你最好吐实话!等我爸想起来见你这个祸害,你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干的那些糟烂事够喝几壶的!”
刚子依然在笑。黝黑的面庞配上腮边两个酒窝,笑起来倍儿憨厚老成,与街口那群等着抓壮丁打零工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过于膘肥体壮。
半拉脖子纹着密密麻麻叫人看不出门道的符咒,放眼望去,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人笑着笑着就会从后腰掏出一把西瓜刀,凶狠地往人肚子上捅。
刘钰被雷春龙和张勋可护在身后,顺着两人肩膀的缝隙偷偷打量刚子。
这已经是张勋可第三次对刚子发火了。
而刚子也是第三次摊开双手,十分无奈地表示:“我小舅子那小胆儿哪敢大庭广众地强奸妇女啊,还什么我们都围圈看……这不闹呢么?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兄弟几个能跟你爸、我张哥混一回都算是老天爷赏饭吃啦,谁敢做这种损阴德的事啊!这叫什么?撒狗血!真的,大侄子,这他妈纯粹是撒狗血冤枉好人!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就是到你爸面前,叔也是这句话——”
“你少跟我装傻充愣!”张勋可打断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把你送警察那去?”
“哟,那敢情好,”刚子微仰下巴,淡然地与之对视,“你要真觉得我有罪就报警吧,叔巴不得去派出所伸冤呢,大侄子。”
“你还装——”
“算了可儿,”雷春龙扣住张勋可的腕子,将他从刚子身前拉开,“这年头有些事警察也管不了。你刚叔既然说没有那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别为这点事伤了感情。”
“老叔!”
张勋可还要再说,雷春龙用眼神示意他闭嘴,继而斜眼看向刚子,冷冷道:“刚哥,你冤不冤跟我说不着,张哥还等着你回话呢,收拾收拾快点过去吧,去晚了,更解释不清楚了。”
刚子很随意地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哼了哼,抬手随处指了一遍,“当然不能让张总等太久嘛!可是雷子,我这摊子让你祸祸这样式儿的,你说我是让你赔啊,还是让张总赔啊?”
雷春龙也笑了,一脸痞气,“关张哥啥事,又关我啥事?先动手的是你兄弟,我他妈进门才说了两句那个傻逼就跟我呜嗷叫唤的。咱哥俩儿在张哥那都是经理,你管不好自己手底下的狗,我还不能替你教他学学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