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便是他贺德宗的母家,论关系他比康大宝三兄弟还近了一层。作为下一代人里最为出色的晚辈,明家有了难事请他来一起出主意、想办法,这再正常不过。
只是这贺德宗居然也直奔着铁指挥来求情,倒是康大宝事先未曾意料到的。
“世兄,走吧。”康大掌门拉着贺德宗便走,后者倒也无别的话,多半是亮出郎乙手信过后,便已遭了门子的奚落,有些抬不起头来。
看得出贺德宗心头焦急,康大宝也不卖关子,将与铁流云的谈话经过直截了当说个清楚。
贺德宗听后百感交集,为母家担忧之际,对于康大宝这位世兄弟,心头也生出些复杂滋味儿来。
自己堂堂洪县贺家家主、持着郎乙这位筑基真修的手信都进不得门。再看看人家康大宝,铁指挥不单要跟他开玩笑,还要与他摆宴吃酒。
在云角州内,这怕是一些落魄的筑基真修,都求不来的待遇。
眼见向来与自己判若云泥的世弟而今已经是州廷大员的座上宾了,贺德宗突地有些恍惚。
自己这个同辈中所谓的“奢遮人物”,似是成了个笑话一般。这让他不禁在心头开始默念起来:“筑基、筑基,再晚不得了。”
“呼,”贺德宗到底是同辈中的标杆人物,只沉默了一阵,便又开口言道:
“倒让贤弟看笑话了。外祖逝后,从外祖操持家事不易,家母本就常要我来多孝敬些,结果还是出了这事情。家母担忧得很,便催愚兄去寻郎前辈,愚兄也知道。可。,唉!”
“贤兄这是哪里的话,”康大宝看得出贺德宗眼中的疲敝之意,听了贺德宗的话,同时倒也将之前的诧异打消掉了。
他刚还奇怪,依着贺德宗的处事之道,怎可能做得出这般冒失之举。原来是贺家姨娘强逼着来的,这倒是想得通了。
两兄弟一路无话,携手回到了学林山。
明二爷得知康大宝回转、贺德宗也跟着登门,颇为高兴,邀二人一道进了自己清修的静室。
此次谈话明二爷便未着急明家其他的大小主事之人了,听得康、贺二人将经过细细叙述过后,明二爷便已是愁容满面。
虽然此前明二爷便已清楚此次关隘难过,但心头不免还抱着些侥幸心思,想着铁指挥又无可能只是打打秋风。
待将明家不该吃、不该拿的都收回过后,明家纵算元气大伤,也总能延续下香火才是。
却未想到,这铁指挥竟然连半点情面都不讲。
说来也是,明家这所谓的练气大族,在铁指挥的眼里头,又哪有什么情面可讲。
“从外祖,孙儿有相熟的弟兄在纠魔司中做事。他也讲说,纠魔司近期正忙着给一些人家罗织罪名了。”明二爷面色还未转好,便又听得贺德宗话里头坏消息,更是愈焦急起来。
这官字两张口,向来说什么是什么。构陷便构陷了,明家这些连个筑基都靠不上的势力难不成还敢多言半个字不成?
便是说了,又有谁会来理睬?纠魔司里头的一个刀笔吏,只消在玉简上轻轻刻个几笔,便足以从明家这些势力上头狠狠刮下大把人命下来。
贺德宗这消息言完过后,三人不约而同地缄默下来,明二爷用指头将灼得通红的茶壶盖碗点得叮叮作响。
清脆的声音倏地停下,只听得明二爷开口说道:“好,今日便先议到这里罢。两个哥儿一路颠簸辛苦,正该好好休息,咱们明日再议。”
客随主便,两人依了长辈所说,各回了客房休息。
可康大掌门回到房门过后,约么只过了半个时辰,明二爷便敲门来访:“宝哥儿可曾歇下了?”
康大宝恭敬迎着明二爷进了门,明二爷坐下过后,再将康大宝细细打量一番,心头又叹了一声,只道当时自己无识人之明。
若是当初未做出那断亲之事,这时候说不得还能厚着脸请康大宝去求求黑履道人帮忙。
现今云角州少有人还不知道,黑履道人对康大掌门比对野儿子还亲这件事情。康大宝若是去求请,加上明家也是何掌门的岳家,黑履道人说不定还真会登门与铁流云说道说道。
奈何木已成舟,明二爷短视不假,可也不是半点事理都不晓得。认真说来,依照明家之前那般处事,康大宝还能愿意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候来到明家帮忙,自己已是承了大情了。
人家尽心奔走已是仁至义尽了,明家之危既然暂时解不得,那便不好多留康大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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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得大难临头的日子来得太快,届时人家若是在场,那对自己有帮是不帮?救是不救?
“家兄在世之时,还曾言过要十一娘与你定亲。当时我不好反对,虽应下了,心头却还是不喜。谁料不久后我那侄婿不幸身故,这事情也就耽误了。
后来家兄又数次提及此事,你家却愈破落,我也不再说话应他,久而久之,他便也不再提了。现在看来,还是他有识人之明。”
明二爷这时提起旧事语气坦荡,他话里说的也都是实情。话中意思虽不如先时见面时那般好听,康大宝听后反不觉愤懑。
他又想起来明家老大人当年对自己师兄弟的看顾之恩,心头也生出些别样感慨,当即开口回道:“老大人爱护之情,小子铭记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