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的人,除了每天向市里和固梁县出菜外,其他的事先都不要做了。再种也不用种了,反正以后不种了。现在还出菜,主要是种出来的,不送了出去,坏在地里了可惜。然后,从梁新月停工的第二天,每天整个大队有空的人都到保管室来开会,听关良州同志做深入群众中的学习报告。每天都来向关良州同志学习。为了跟着关良州同志的步伐,他们每天都从家里端着清粥来到保管室的坝子边上,和关良州同志一起分享贫下中农吃的玉米渣子饼和野菜粥。关良州的的确良衣服也不能穿,刘大队长会提醒他:“你看看贫下中农穿的是什么,我们要统一思想啊,你穿这个的话,会不会是走资产阶级道路?这样是不是有了分化百姓的嫌疑?”于是,任局长来的时候,就看到关良州穿着草鞋,穿着谁家的补丁加补丁的衣服。被一众汉子们围在中间,大家手上都端着清得可以照人的粥水,手上拿着一个玉米渣的馍。明显看得出来,这些汉子们吃得很开心,但中间的关良州不开心。他吞不下去,天天都吞不下去。而天天被他们以向他学习为借口围在中间,他不吃,就被他们疑问,如现在刘大队长:“关同志,你不是没吃早饭吗?一早就帮着我们干活,辛苦了,现在都中午了,干了一上午的活,现在还吃不下?”“关同志,你是不是病了?我们村里的老莫是牛医,我们哪里不舒服了,都是找他看病的。”“对,对,对,关同志,我们还想听听你讲语录上的知识呢,你可不能有事,我叫我家小子去找老莫拿药来,放心,老莫的药吃不死人,只是能吃饱。”当然能吃饱,那药每次是一锅一锅的熬,那是给牛吃的药。而且他们给牛熬药的事,关良州恰好也看到过一回,还放了些牛屎进去啊。关良州脸色一白,马上端起粥:“不,不,不用,我没事,我刚才,我刚才只是在思考问题。现在就吃,我饿了,我饿了。”刘大队长嘿嘿的憨厚的笑笑道:“这才是我们的好同志嘛,你们大家都得向关同志学习,对了,我们村的小子们呢,一个个只知道挖地干活的,还是要提高思想觉悟,老五,你去把小子们叫来,谁要不来,我给谁记过。我们听了两个小时了,该让这些小子们来学习了。”旁边一个汉子站起身来,把一碗粥倒进了嘴里,转身就跑。一会儿,就来了四五十个小伙子,和他们的父辈一样,把关良州围在中间,持续的关心关良州吃饭的问题,然后学习语录上的思想。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又换了一批人来,这次来的是大娘们,她们带着来的,还有她们背着的孙子抱着的孙女,不时这边哇哇哭,不时那边啪啪打娃。不管怎么样,也要学习语录,听关同志的教导。任局长知道了关同志在这里过的这样的生活后沉默了一下,有点后悔来早了,是不是该再过几天来,让这新水村的人再接受一下教育啊。可是想到那摆在那里的水渠工程,想到各乡镇还期盼着的土地评估。任局长一脸热情的笑意走到了坝子里:“关同志啊,我们可找到你了。”关良州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从上次进了城去打了电话给自己的父亲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城了。因为天天被这些要学习语录精神,要接受语录教育的贫下中农们给留住了。可是自己说出的一些话,不能打了自己的脸啊,所以,他还只能留下来,天天不停的讲。开始的时候,他也是很高兴的,自己终于有发挥的地方了。什么丁诗晴,什么胡艳红这些,都不配自己了。于是他兴致勃勃的讲了两天后发现了问题不对。因为他早上还得跟着贫下中农们一起干活,送走了菜,刘大队长就拉着他开讲。讲了一天下来,他声音都哑了。第二天还得讲。而且他其实也发现了问题,刘大队长的安排,开始是给大队的和小队的干部们讲,刘大队长说,他们做为基层的干部,最应该懂这些。于是就认真的讲。可是给他们讲了,他们又说,年轻人更应该与时俱进,所以,还得给年轻人们讲。然后是大婶们,然后是大姑娘们,然后还得在刘大爷家讲。还得时不时的应付有人提出来的问题。所以,他天天在讲,时时在讲,明明是很清朗的声音,现在都沙哑了,一开口喉咙就疼。但一面露不舒服,就被他们关心,他们就要老莫来给自己开药。喉咙疼,还只能吃这拉嗓子的玉米渣的饼。虽说有粥,但那粥里只有几粒米。他一直以为这些人陪着自己的吃的就是大家都吃的一样的,可是他不知道,他一直在保管室的坝子里讲,而各家家里各自吃各自的。吃了再来换人来听讲。反正大家都知道了,该怎么听关同志讲课。胡艳红和陆天星及丁诗晴等人都知道,但他们都没说,他们每天都有意的不与关良州碰面,就怕被他拉着去一起讲。所以,现在关良州看到任局,真的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任局也确实是来救他的:“关良州同志,你在这里的表现,我们都佩服得很,你不只是自己来到了人民群众中,得到了思想上的升华,还帮我们教育好了这一村的百姓。”“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于是就给市里和省里报告了你的事迹,现在省里的领导决定,让你发扬你的本领,到国家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的地方去。我今天是给你送调令来的。恭喜你!”任局的恭喜让关良州有点惶恐,也有点害怕,怯怯的问道:“什么意思?”任局从一边的秘书的手中拿过文件夹,给他看了从省里下来的红头文件,上面有省里的批示,也有市里的批示,还有县里的批示,一连串的红红的章啊。:()俏军嫂随军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