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说完之后抬起手,拍了拍谢清呈的脸。这一下是真要命了。会所一夜后,谢清呈就无比排斥与贺予的肢体接触,他像是被十万伏特的电流击着,又像是应激反应,刹那面色惨白如雪,猛地将贺予的手甩开:“你到底想怎样。”——他到底想怎样呢?其实贺予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很热,心里很热,身上也热。且不说他对谢清呈的个人人品怎么看。也不说网络上的那些事情。这些都不是最让贺予迷茫或无措的。其实今天驱使着他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来找谢清呈的,是另外一个事实——他这几天发现,自从那晚他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冲动心烦之下,瞧了手机里谢清呈的照片做了某些举动之后,他就好像上了瘾。哪怕知道不应该,哪怕他自己也很恶心,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每天早上晚上,甚至夜里醒来,都要看谢清呈的那几张照片,然后一边想着那一晚上的事,一边疯了般发泄着心口几乎要把他逼疯的热意。已经好几天了。对于自己这种离谱的行为,贺予最后归咎为人类正常的反应。他这人很爱干净,很高傲,不喜欢碰那些肮脏的男女关系,虽然在学校里男的女的都有喜欢他的,每年收到的情书都可以当废品卖,但他从来没什么兴趣去做这种事。可在荷尔蒙最活跃的年纪,一旦做了,沉溺其中也是正常的。因为确实太享受了。他想,这就是雄性本身的欲望而已,他只是因为第一次本性是阴错阳差在谢清呈身上释放的,所以就自然把这种灭顶的愉悦和谢清呈关联在了一起。他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恶心同性恋。然而,此刻面对谢清呈锋芒尖刻的逼问,贺予又确实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得知男人停职后,特意跑过来落井下石。对一个都已经拖黑的路人,有这样的必要浪费时间吗?贺予原本只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他,现在在谢清呈那双冷锐的桃花眸逼视之下,他渐渐感到很难堪。这种难堪让他阴郁,让他刻薄,让他搜肠刮肚地想要找一个理由,能够反击谢清呈。最后他总算勉强拾掇出了一个还算像话的。男生淡道:“……嗯,让我想想。也许是因为听说你现在没了工作,所以我想来返聘你?”“贺予,你他妈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谢清呈比他更森然,“我没有失业。”男生平静地看着他,一点也瞧不出对男人有别的想法:“你停职也不知道要停多久,那么你要靠保底工资过活吗。”“我拿残疾人补助过活都和你没任何关系。”贺予笑笑:“谢教授,您确实和我一点私人交情也没,但我想了想,您人虽挺讨厌的,医术却不差,纯粹的雇佣您,也没什么不好,算是废物利用。”“当初是我主动辞职的,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觉得我还会回去给你看病?”“啊,您好像误会了。”贺予依旧温文尔雅,吐出的字句却极欠揍,“给我看病还轮不到您。”“之前收容庄志强的那个疗养院,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让您有个职位。”贺予神情寡淡,任何一个人看着他这张正经脸,都不会相信他曾在宿舍床上对着谢清呈的几张照片做过那样荒诞不经的事。顿了顿。“也算之前在会所一时冲动冒犯了您,给您的一点补偿。”太无耻了。谢清呈鼻梁上皱,面目如豹,蓦地火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什么补偿——”“那晚上……”“那晚上发生了什么吗?什么也没有。”“……”贺予原本也想把那一晚的事揭过,毕竟他没打算和谢清呈再继续这种变态的关系,更没打算承认他第一次搞的是个男人。可这话谢清呈比他先出口,他却又不乐意了。贺予慢慢地眯起眼,终于有些窜火了。他的手蓦地撑过去,将谢清呈抵在车窗和自己之间:“谢清呈,你是不是阿兹海默?”“你他妈帕金森!”贺予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眼神愈加幽暗:“谢教授,沪州的生活成本这么高,没记错的话,您之前的工资刚好够您一个月的花销吧?还要买书买文档,贴钱搞科研,顺带替谢雪存嫁妆。谢雪万一以后看上个富二代,要想让他们家满意,嫁妆的金额我算算……”他静静算了一会儿,抬起黑眼睛,平静又近乎怜悯地瞧着谢清呈:“您好像得从秦朝就全年无休打工至少到2200年。”“……”“其实来我这儿过渡困难时期也没什么。”他声音更轻了,用只有谢清呈能听到的嗓音在他耳边说,“我这几天想过了。您好歹是我睡过的,虽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感觉最好的那一个。但那晚上我睡了您那么多次,您也勉强可以算是我的人了。我对您负点责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