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往回撤。”郑敬风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多问,立刻把视线从转到了对讲机上。“档案馆起爆,全部后撤!”他说完之后就把谢清呈和贺予带上了警车,自己最后一个上去,砰地关上了门。上了车,周围所有人却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谢清呈。不远处的广电塔似乎已经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灯光投影,谢清呈一眼瞥过去,那里不再是猩红色的丢手绢死亡游戏了,上面晃动着人影画面,也许是个广告,但他没有来得及细看,车子已经咆哮着启动。这时候校园的大路上已经基本疏散无人了,警车一路风驰电掣,红蓝光闪,逃也似的行出数百米,然后——“砰!!!!”身后传来闷雷般的震颤声,随后是石破天惊般的巨响,伴随着四面看到这一幕情景的人的尖叫。轰隆隆……档案楼果然爆炸了……砖瓦如山崩裂,骤然掩盖过往。谢清呈靠在车上,只要通过后车窗玻璃,就能看到档案馆方向腾起的滚滚火焰,卷地之风般把罪与罚都裹挟进去,绞成齑粉,碎成再也无法拼凑的残片。谢清呈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都没再回头。线索都成碎片,他也……回不了头。……过了很久之后,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才停止。车内很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案发现场。警车停了下来,警察陆续下车,外面是呼呼的风声,远处火焰噼啪声,还有……忽然——“你有什么不满?”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响,是车内的好几台手机一起发出来的。“你有什么不满,你去和院方说。”谢清呈顿了一顿,睁开眼睛——是他被震的出现幻听了吗?他怎么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要在这里和我理论。”不,不是幻听。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倏然睁眼——是视频!传输到整个沪大范围内的那个手机视频竟然还没停止!除此之外,广电塔上也在播放着与手机投影相同的内容。他在看清广电塔投影的视频的那一刻,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那些警察看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本不该有的古怪。视频已经播放了有一些时间了,至少在贺予和谢清呈出来前,广电塔就已经被视频画面所占据。谢清呈打开自己已经关机的手机,手机立刻就被黑客的强盗信号所绑架,他收到了那个和广电塔实时同步的视频画面。那是好几年前的自己。他穿着沪一医院的制服,雪白的衣襟上刺有淡蓝色沪一纹章,胸口别着塑封工作名牌和两支笔。周围的场面很混乱,医院内的病人们在围观,他站在自己的科室门前,面前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谢清呈立刻就知道这是哪一天发生的事情了。但是——他面色微变,去看贺予。贺予皱着眉,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已经清楚了这段视频就是刚才那个黑客想让他点开,看一看“是否值得”的视频。他的肩膀还在流血,有警队的医生在替他紧急处理伤势,对方和他说:“我给你清创止血,但会有些疼,你忍一忍。”贺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谢谢。”疼、血、甚至是死,对他而言,确实都并不算什么。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光线变化的灯塔。画面还在继续着。视频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在嚎叫:“你凭什么要我出示相关证件?你凭什么要保安来盘查我?我就来看个病我容易吗?你们医院专家的号那么难挂,号子都被黄牛抢走了!要加五百块才能买到一个看病的位置!凭什么啊?”“人穷不但得死,还得受你们医生挤兑,被你们区别对待是吗?你以为我想这么浑身脏兮兮臭烘烘啊,我凌晨四点收了摊我就在你们院外头等着开门,等着排队,我有时间和你一样弄得浑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吗?我真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年轻的谢清呈冷冷地望着那个抱着膝盖哭倒在他面前的妇人,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神情漠然:“出了易北海那件事之后,你这样在我诊室门口坐着,却不是我的病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女人:“我只想看病!!”谢清呈面无表情地:“你想要治病,我也想要安全,麻烦你,别在我诊室前坐着,该去内科就去内科,该去神经外科就去神经外科,我这儿和你手里攥着的号子对不上。”“可其他地方人都坐满了,地上又不让坐,我好容易找到个空位,我只想歇一歇,站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