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舒家没有分家,所以各家住的都是单独的大院子,大院子中,再自家去划分自己的小院子。
陈舅母是旁支,分到的院子本就很靠里边儿了。谢路行的住处,便在更深处。
方舅母在前边儿带着路,谢斐之牵着沈知初跟在后边儿,三人来到一处小屋旁。
小屋真的很小,就一间卧房的大小,也不知道以前是用做什么的,但定然不会是住人的地方。
毕竟这里离哪儿都远,就算是想要如厕,都要走上很远的一段路程。
小屋前方的空地上,用绳子拉起了一条粗线,上面挂着清洗干净的衣服。
沈知初凑近一看,许多衣服裤子上面都打了补丁,瞧上去,竟然是连下人穿的都比不上。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男声:“方舅母?你们是来寻我的么?”
不知是因为着凉了,还是正处在男子变声的时期,谢路行的声音有些嘶哑。
许是因为站在他房前的这些人中,他只认识方舅母,便也只开口喊了方舅母。
虽然不认识沈知初和谢斐之,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你就是谢路行?”沈知初出声问道。
谢路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是我。”
谢斐之上前,将方才从前边儿书房中拿出来的那张宣纸递到了谢路行的眼前,沉声问道:“这是你写的?”
谢路行瞧见眼前的宣纸,低头抿了抿嘴唇,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点头道:“是我写的。”
谢斐之瞧见了面前少年的慌乱,但是也没有解释,只是继续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谢路行咬了咬牙,声音越发嘶哑起来:“舒耀文说,若是我帮他写一次,便给我三枚铜板。我想攒钱买点旧棉花,夜里越来越冷了,我怕我扛不过去。”
听见谢路行这句话,饶是一旁的方舅母都哑然了,皱眉开口道:“你这孩子,若是这般,为何不同账房讲?我们舒家连张被子都买不起么?”
闻言,谢路行的头垂得更低了,喃喃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大家都没听见。
方舅母问道:“你说什么?”
谢路行声音稍微大了些:“我不姓舒,我姓谢。”
言下之意,我不是舒家的人,自然用不了舒家的银子。
沈知初意识到了不对,出声道:“谁同你这般讲的?”
“没有谁。”谢路行伸手,从胸口的衣袋中摸出了三枚铜板,递到了方舅母的面前:“这次的还在,之前的我用掉了,若是需要我还,我可以写欠条。”
“谁要你这钱!”方舅母厉声道:“你等着,明日我便让人送些棉被过来。”
说完,匆匆同沈知初打了招呼,转身就离开了这里,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
沈知初知道,方舅母之前原本就是庶出的孩子。如今瞧见谢路行这个样子,定然是想起了之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沈知初叹了口气,让半夏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布袋拿了出来。
半夏将布袋递到了谢路行面前,谢路行不明所以,下意识的接过,打开一看,布袋中是好几件崭新的冬衣。
“上次只匆匆见了你一面,所以衣服尺寸我也是估摸着买的。你先穿着应急,若是不合身,之后再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