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老大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道:“她们是亲生母女。”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又仿佛一个保守多年的秘密终于吐露出来的舒心。就像压在心头多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虽然沉重,但也让人松了一口气。“想当年,我那妹妹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寄信给我说,她设计和侯府的正室夫人在同一天产下了婴孩。在阿娘出手相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主母的孩子跟她自己的孩子掉了个包。这么一来,原本身份低微的庶出之女摇身一变,成了尊贵无比的嫡长女;而真正的嫡亲血脉反倒沦为了庶女。”方才还怒不可遏的定阳侯,听到这里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满脸惊愕,无法置信地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涂珊玥身上。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他冷落无视的女儿,竟然才是心爱之人的心宁所生的孩子!定阳侯的内心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所措。错愕、懊悔、心疼、自责……这些情感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尽管涂珊玥对于自己并非吴姨娘亲生这件事早就心知肚明,也曾暗自揣测过或许自己是吴姨娘从外头领养而来的。但她万万没有料到,原来自己竟是堂堂侯府的嫡女!当这个真相摆在眼前时,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或兴奋,反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释然和平静。她对于那个所谓的定阳侯,心中已然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岁月如梭,时光荏苒,那份曾经的期许如同风中残烛般渐渐熄灭。然在这漫长而又寂寥的人生旅途中,唯一让她深感遗憾之事,便是未能亲身目睹过自己亲生母亲的容颜。此时此刻,定阳侯如遭雷击一般,惊愕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瞪大双眼,嘴唇微颤着,时而张开,时而合拢,仿佛想要表达些什么,但却又如鲠在喉,难以言表。那喉咙好似被异物哽塞住似的,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吐出哪怕仅仅半个字。站在一旁的杜宋羽亦是满脸诧异之色,他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经过许久的琢磨与思索,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涂珊玥的生母竟然就是定阳侯的原配夫人——杜心宁郡主!这位杜心宁郡主可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姐、地位尊崇无比的大长公主殿下的嫡亲爱女啊!如此说来,杜心宁郡主岂不是杜宋羽的亲姑姑吗?想到此处,杜宋羽不禁心生感慨:世间缘分竟是如此奇妙莫测!天啊!竟然如此出乎意料,原来涂珊玥才是祖母真正的亲外孙女啊!这一真相简直令人震惊不已。也无怪乎祖母与涂珊玥初次相见便如同故人重逢一般,彼此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和亲切感。就连平安寺那位德高望重的住持大师也曾亲口说道:“此女子与老夫人甚是有缘。”如今想来,果真是一语中的。或许正是因为那冥冥之中、深藏于血缘深处的一丝羁绊,使得她们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亲近之感吧。这种感觉仿佛是命运的安排,让人不禁感叹世间万物的奇妙之处。此时此刻,杜宋羽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告知给祖母。他实在难以想象当祖母得知这一实情时会是何等的喜悦与欣慰。而阿忠心中更是欣喜若狂,“定阳侯府的嫡女配上咱们王爷,可真是天作之合,恰到好处啊!”默默观察着定阳侯表情变化的山匪老大,心中亦是百转千回。看着定阳侯脸上不断闪过的各种复杂神色,这位山匪老大决定要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外甥女争取更多机缘。毕竟,亲情无价,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外甥女。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沉稳,然后对着定阳侯开口,“涂珊柔的确是我的外甥女,然而她对此事一无所知!所有这一切,皆是我、我妹妹以及我母亲犯下的错。恳请您高抬贵手,莫要将罪责归咎于她。毕竟,柔儿不过是个娇弱无力、心思纯净且对世间险恶毫无所知的小姑娘罢了。更何况,无论如何,柔儿始终是您的亲骨肉啊!望您切莫责备于她,因为她确实全然不知其中内情啊!”此刻,定阳侯双唇嗫喏着,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昔日与涂珊柔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儿时的涂珊柔那纯真无邪的模样,让他心中一阵酸楚。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才刚刚学会走路,就摇摇晃晃的扑向他,嘴里还不停的喊着爹爹。只要一有空,她就要缠着爹爹要抱抱。定阳侯会抱她,给她讲故事,带她放风筝,陪她捉萤火虫…点点滴滴,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现。侯府后院那么多孩子,定阳侯一个都没有在意过,除了涂珊柔。涂珊柔从小就体弱多病,定阳侯把所有父母对子女的爱都给了她。他怎么舍得责备她啊!看到涂珊玥脸上平静如水,山匪老大鼓起勇气再次提出一个要求,“我的孩儿,我能再看看他吗?”涂珊玥想都没想,扭头朝玉露瞥了一眼。玉露抱着孩子上前,小家伙正睡得香甜。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巴还吧嗒吧嗒的舔了几下,脸上是不谙世事的满足感。山匪老大笑了,是所有父亲看到孩子的慈爱之笑。他眼眶一下子又红了,满眼都是不舍,艰难开口,“我的孩儿,爹爹还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呢,就叫吴正吧。爹爹希望你将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要走爹爹的老路。”一滴泪珠顺着脸庞往下滚落,山匪老大拳头拽紧,强行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乞求涂珊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请你善待我的孩儿。”:()勾人小妖精,王爷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