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离开产房之后,便朝旁边的偏殿看了一眼。他绕到假山后面,慢慢走到那座偏殿之前。偏殿大门打开,里面已然鲜血淋漓。两个接生稳婆,两个守门侍卫,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全部灭口。一道身影慢慢从其中走了出来,正是凌太玄。她朝任平生慢慢走了过来:“你还真是未卜先知,你是怎么知道的?”任平生淡淡道:“安道年是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存活下去的,不管这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他要的,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跟昊家没有任何牵扯,哪怕是名义上的牵扯都没有的孩子。”“既然他知道那孩子是我的,自然就不会给我任何希望。利用完我之后,再让我知道我的血脉早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中。”“如此一来,不但可杀人,还能诛心。杀人不成,但若心魔还在,则难成大事。这安道年,才是真正的诛心高手。”“初生婴儿都相差不多,不过只是襁褓不一样而已。你的孩子刚一出生,他就让人带来这里交换。”“我则在他们换完之后找个空隙帮你换回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的亲生子会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这件事说起来,你可欠了我一份,大大的人情。”凌太玄眯着眼眸,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这,也是我最大的把柄。”凌太玄一怔,她瞬间就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怎么?你觉得这是什么好处?我还要担心你以后会不会杀我灭口呢。”任平生摇了摇头:“我杀不了你,你也不会担心。我欠你的何止这一份情?既然如此,那何惧多一份?”凌太玄慢慢靠近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任平生:“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欠我这么多,以后打算怎么还?”看着近在咫尺的凌太玄,还有她那晶莹的眼眸,宛若水晶一般透彻。他如何看不明白凌太玄的意思?他更清楚的记得,凌太玄为了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又都做了哪些。他嘴角扬起:“我,不准备还。”“不准备还?”就在凌太玄愣神之间,任平生已然转身离开:“惠夫人和孩子,还要劳烦你多照看着一些。”“那就是,打算欠一辈子。”凌太玄笑了起来,是那样的纯粹,露出两个小酒窝:“那我就,让你欠我更多。”“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文皇阁之中,一生刚直的文阁老看着手中的空白国旨,朝眼前的涟漪夫人看了过来。“父亲,我没的选择。”涟漪夫人一脸苦楚:“父亲知晓,不管是安道年也好,还是任尽忠也罢。”“他们,都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她叹了口气:“若我不这么做,那么我和天儿,隆安,都无活路。”“太子不知所踪,想来已经凶多吉少。二皇子声名狼藉,天下共弃。如今天儿归来,若不争一下,那下一个就会是他。”涟漪夫人看着文阁老:“父亲你说,我若是不这么做的话,又应当如何?难道,真要等死吗?”她朝文阁老身后的文正天看了过去:“当初我和兄嫂共同生子,他们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父亲你取的。”文阁老神情复杂:“我如何不记得?我当时说,男儿在世,当有凌天之志。因而他们两人,都以天为名。”昊丛天,文正天,这便是他们两堂兄弟的名字由来。文阁老当时就想着,他们两个以后都能有出息。“正天之名,大昊皆知,他乃是未来相邦之才。若丛天能够登上王位,以后的相邦必然就是正天。”“如此一来,我文家便是大昊未来的支柱,谁也无法撼动。而他们堂兄弟,也将相互扶持,留下千古君臣之美名。”“安道年执掌百官,任尽忠掌控大军,我们,就只能依靠宗亲和世家才有能力跟他们抗衡。”“而这个前提便是,我们有这样的实力和资本。王位,便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父亲,请助我们。”“请外祖父出手相助。”涟漪夫人身后的天天也同时拱手开口:“若不能拼一把,枉来走这一遭。”文阁老看着眼前的空白国旨,神情复杂。过了半晌,他叹息道:“正天,文家的未来,迟早都要交给你。”他转头看向文正天:“祖父老了,也管不动文家上下了。所以这封国旨是否书写,祖父也交由你来决定。”文阁老话音落下,涟漪夫人和天天的目光就齐齐看向了文正天。文正天盯着那封国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人去打扰他的静思,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的决定。他的身后,牵扯的是整个文家的未来。正因为知道事关重大,所以涟漪夫人和天天才没有打扰。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文正天才缓缓抬头。“写!”虽然只是一个字,但他却说的异常坚定。涟漪夫人和天天都是一喜,文阁老朝文正天看了过去:“好!”“既然如此,那这一封国旨,我便给你们!”文阁老开始提笔,而后开始在国旨之上书写了起来。“国旨在手,但其他相关事宜,你们可要千万小心谨慎。”当国旨书写之后,他把国旨递给了涟漪夫人,郑重提醒。“父亲放心!”涟漪夫人深知这封国旨的重要,她转头交给身旁的天天:“你务必贴身保管,等候安道年的消息。”“姑姑。”文正天这时候走了过来:“我们应该要小心提防的人是祁王,而不是安相。”涟漪夫人和天天朝他看了过去,天天便把祁王之事跟他们说了起来。涟漪夫人呢喃道:“斩龙剑,取而代之?那岂不是说?”一旁的天天点头道:“若他真有此意,哪怕我们拥有国旨,也会被掣肘。老六并不可怕,这祁王,确实更加可怕。”文正天缓缓道:“所以此事,我们若是要做,那速度就要快。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斩龙剑,也自然改变不了什么。”:()镇国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