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对不起。摔碎了你给我的酒……我真的很抱歉,你能不能先……先接过我这瓶酒,来日方长,我总有一天,会把你送我的酒还给你。”
“然后,你可不可以……再陪我喝一次酒。”
他觉得谢纾绝对会气得对他又打又骂,把他的酒摔在地上冷哼说我才不喜欢你的酒,又会对他恶言恶语,骂他白眼狼,觉得自己错付了人。
他甚至做好了被谢纾再捅回一剑的准备,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谢纾能原谅他,他就算被捅三剑、十剑、无数剑都心甘情愿。他欠谢纾诸多,此生需一一归还。
那还尽后……是不是还可以重新相识,是不是可以不计前嫌,就算无法成为良人,也起码还能再做朋友。
可如今,他却觉得苍天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他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上前,扶着棺,整个人剧烈地抖,耳畔嗡嗡作响,似乎听见灵魂深处因少年刮起一阵狂风。
而他在狂风中狼狈不堪。
“谢纾,我来当你的狗了。”
李廷玉嘶声道:“我给你绳子,你亲手给我戴上,好不好。”
“你能不能……再看我一眼。”
他手指颤抖,再也没有力气,怀里的酒轰然坠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香醇的酒液在青石砖上溅出水花,满室馥郁酒香。
他没有站稳,直接跪在了冰凉的地上,碎裂的酒坛扎进他的膝盖,酒液渗进他黑色绣金纹的衣袍中,在他的伤上燃起一片火辣辣的痛觉。
他还想要与那人道歉,求他再看自己一眼。
华灯初上,风雨潇潇,回眸流转,光映宫阙。
应该是很好看,可以让他铭记一辈子的画面,就算谢纾不再要他,他起码还能用记忆的余温去温暖自己,不至于成为冻死疆途的旅人。
可怎么就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
他眼眶通红,伸手试图去拉棺中少年的手,可只是堪堪擦过那冰冷的指尖,就被人抓住用力地掼在地上,英俊的脸直接被突起的碎石划破,流下一滴滴猩红的血。
砰!
“不要碰他。”
宋白笙直接拧着他的肩膀,寒声警告。半张脸都是狰狞咆哮的黑龙,他右眼如鸽子血般血红,透着股死意,黑龙扭曲地张开血盆大口,嵌在他眼眶上,却仿佛衔住了一滴痛彻心扉的泪。
李廷玉的肩膀被他拧得咯吱作响,他被摁在地上,粗着嗓音吼道:“放开我!!!你们在发什么疯,为什么要把谢纾放在棺材里?他只是溺水昏迷过去,谁让你们把他放进去了?冰棺那么冷,你们怎么忍心?让我去找蓬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