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道:“夫妻回门,怎可独行?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在原地等你。”
说罢,他拉过萧约的手,绕过自己臂弯挎好:“如此,才合礼数。”
薛照几乎是拽着萧约迈过门槛,韩姨含笑从旁侧小门进入。
虽然已经立春,但温度上还属冬季,隔着厚厚的冬衣,按理说相挽的手臂触感并不明显,但萧约却能清晰地感知到皮肉之下血脉的跳动,两人几乎同频。
夫妻。
这个词语从薛照口中说出格外郑重,不仅是言语,行动上也能看出薛照的重视。
萧约余光里瞧见韩姨带头捧奉回门的礼物,说不上铺陈十里,但也是琳琅满目鱼贯而入萧家了。
相比于萧家的财富,这些不过是萤火对月,但每样东西都是薛照精心挑选过的——昨日他一整天都在忙这个——也足够见其诚意。
萧约一直安慰自己,替嫁不过是走个过场,流于形式的东西当不得真。就算合卺结发,就算回门归宁……做足了这些仪式,他和薛照还是无牵无挂各自独立的两个人。
可是,如今看来,仪式好像不仅是一种形式,履行仪式的过程,承诺和关联被不断重复、强化,以至于不容抵赖,迫人直面事实——
萧约和薛照,是真的成婚了。
在厅前见面,薛照从容有度做足了对长辈的礼数,倒显得萧约局促不安手足无措。
“按照习俗,今日是我们成婚第三日,理应回门拜谢父母双亲。”薛照道,“多谢岳父岳母将我妻养育得如此康健开朗,也多谢二老大义大恩救我性命、全我心愿。”
萧父心疼儿子,觉得将萧约蒙在鼓里多有亏欠,本想顺他的意演戏装腔把今日糊弄过去。反正薛照是个太监,只要萧约不主动,生米就得是生米,别说熟饭,做成夹生都没可能。
可是薛照张口闭口“夫妻”,把“岳父岳母”喊得理直气壮又顺嘴,弄得自家敢怒不敢言。他就是仗着萧家顾忌萧约,不敢将真相说穿,这是硬逼着二老认下他。
这小子,害得约儿要装哑巴,我老两口不是哑巴胜似哑巴!
瞧瞧我那从前潇洒自在的儿子,如今谨小慎微成什么样了!
从前哪受过这个罪!
萧父越想越气,有意挑毛病,瞥一眼礼物:“这些东西,也值当拿出来充场面?堂堂侯爵,就这点身家?”
萧约咯噔一下,心想不是跟老爹说过了,让他尽量演得周全?他怎么一上来就夹枪带棒?
哪有当面说人穷的,老爹这辈子也没拿过嫌贫爱富的人设啊,瞧瞧这捋着胡须拿鼻孔看人的姿态,未免也太刻意了。
薛照却表现得异常乖觉,点头道:“礼数的确不够周到。至少得有一双亲自猎得的大雁,且早该来下聘。待我伤愈,定会补上——”
薛照说着看向萧约:“我会带他一同捕雁,弓马骑射防身自卫,都会教他。从今往后,定不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只不过各人听来各有各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