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浓急火攻心,面容剧变,再顾不得狡辩,重新跪下抱住李玙的膝盖问。“殿下!这事儿不光彩,掀出来,不光您丢脸,连薛王一家子都丢脸啊!您别问了成不成?太子妃就是一时任性,肯定有挽回的法子,是不是?殿下,您教导教导太子妃,她只肯听您的话。”李玙摇摇头,这话不是对英芙,而是认真的对雨浓说。“孤早就告诉过你,你主子嫁进来,是给李家做当家主母的,不是让孤手把手教她做人的。她既然没准备好挑这副担子,就老老实实退位让贤吧。”“你……你要干什么?”英芙难以置信地沙哑着嗓子问。李玙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难道孤还让你继续教导孤的嫡子?让你带着他与妖僧淫妇混在一道?今日我原本想问你,是不是你那个长姐韦青芙与和尚勾搭在先,两人合伙引逗你入局?”“……妖僧?”英芙厉声反问。“你凭什么说他是妖僧?!法师年纪虽轻,可是德高望重,从我唐到西域,千里佛国,芸芸众生,人人敬仰!”雨浓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抬起脸愤愤抢白。“殿下!那和尚就是个妖僧!句句话勾着太子妃,打从起头儿就没安好心!连薛王妃在内,都是被他算计了!他成心坑害宗室女眷。六娘的心性您是知道的,难道是那种淫奔无耻的女人吗?就算她脂油蒙了心与他来往,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三人同行!到这个地步,都是那和尚软硬兼施,哄骗她的!”李玙目光落在雨浓脸上,疑惑地皱了皱眉。“你胡说!”英芙容不得旁人再三的污蔑含光,又气又急,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句,忽然反手给了雨浓一个巴掌,把她打的整个人愣住了。“六娘……”“法师念旧,不舍得撇下我阿姐,又不忍心见我日夜啼哭,才……才……,你这个糊涂东西!他挑着你出卖阿姐和法师,你就上他的当吗?!”李玙从来没有见过英芙为情郎放纵热烈的样子,忽见她这样维护和尚,连向来疼爱信重的雨浓都撇在脑后,神色顿了下,微妙的感觉到一丝恼怒失落。这种类似于妒忌的感情于他而言十分陌生。他随即反应过来,掩饰地低头掸了掸袍角上的清尘,重又问话。“他在你心目中如斯光辉,想来你是喜欢他得很了?”英芙和雨浓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室内一片安静,杜若尴尬地抓着手里的帕子,很想躲出去。英芙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清清楚楚的瞧见杜若锁骨底下盛开点点红渍。她慢慢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疯狂的意味。“殿下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问罢。”“殿下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的爱人,其他人都是将就?殿下现在找到那个唯一的人了吗?”李玙怔了怔,下意识想说不信。爱侣之间,合适是多方面的,但是合适的人不止一个,比如曾经的张秋微和现在的杜若都十分合适,但一瞬间他又没了底气,想到万一有一天,杜若也不合适了呢?英芙看到他犹豫的神色,饶有兴味的笑了笑,整个人恢复了一些他们刚认识时的端雅和镇定。英芙身上那种母仪天下的高贵气质是李玙十分欣赏的,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孤,不知道。也许……找到了吧。”但去莫复问,三——也许。英芙充满怜悯的看了一眼杜若。那道目光就像她们在学里,?杜若与杨洄两小无猜胡乱追打时,英芙给予的目光一样,那时英芙便对子佩说‘你哥哥不会娶若儿为妻的’,?子佩还不信。“既然如此,殿下怎么会明白我对含光法师的情意呢?”李玙沉默了下。“时至今日,?我也不怕坦白与殿下说,?当初殿下与鄂王前后求娶,我选了殿下,是因为法师告诉我,殿下终有一日会继承大统。可是我第一次与殿下吵架时,就该知道这个选择错了……只是那时我年轻,不懂。”“哦,哪里错了?孤想想,?你第一次闹别扭……”李玙对所谓法师的先见之明并不感兴趣,只当寻常僧道阿谀之词,却对英芙的说辞很感兴趣。他把一块青玉蛇形佩攥在手里咣当,拧着眉回忆来龙去脉。“婚后不足一月,因秋微不服膺你,?不肯向你执妾侍礼仪,?当面顶撞,你罚她禁足,被孤阻止,?便哭哭啼啼,要半夜打开‘十六王宅’的坊门,?快马加鞭叫人去兖州,请你二哥回来做判官。孤拦住你的人马,与你争吵,?过后如你所愿,禁足了秋微半个月。内宅琐事何必失礼于人前?尤其是你哥哥,人在州府,这一趟叮叮当当闹过去,从兴庆宫、金吾卫,到兖州,举国皆知孤家中妻妾相争,连韦家面上也不好看。难道孤处置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