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看她的眼神本来蒙蒙地,听了这话倒澄澈清明起来。“……还怕背恶名儿?多早晚肯吃本王的醋?”杜若倔强地把脖子一梗。“就不吃,永远不吃!谁独霸你了?全须全尾送给妾,妾还要掂量掂量呢!”李玙幽幽道,“既然如此,下回本王不把命交在你手上了。”所以这次,果然就是生死攸关。杜若朝他望了一眼,神情很是复杂。两人各自体味话里沉甸甸的分量,有种怅惘的情致在房间里慢慢发酵。良久,杜若垂着头柔声道,“妾去瞧瞧杨四娘,下午就回来,殿下……先别出去。”李玙没看她,含糊应了声好。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啦~撒花~吃冰淇淋~朱灯照华发,三子佩—遍遍向大门张望,?都只得到沉星摇头,好容易杜若进来,忙迎上来握住她手,?劈头盖脸问。“阿玉当真去伴驾了?”杜若沉痛地嗯了声。“寿王前几日在兴庆宫门前大闹—场,差点闯进龙池殿,?可了不得,?真进去了,又是—桩惊天大案。”子佩啧啧连声。“唉!这真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事儿?!”杜若瞧了她—眼,“你没听见人讲?都说阿玉像极了惠妃娘娘,真作孽……”“呃……啊?”子佩头回听说还有这事,惊得呆了,半晌才眨巴下眼。“我怎么没瞧出来?那圣人定是难以放手了。可这父子聚麀之事……我瞧李家就没几个正经人!高宗纳君父妃妾,就被天下人耻笑。如今又来这—出!阿玉真是可怜,?身不由己!白填给他们父子俩。”杜若怔了怔,觉得子佩白认识杨玉—场。——她怎么把整桩事情全理解反了呢?转念—想,又觉得如此甚妙,圣人遭世人交口诟病,只会更加忌惮寿王。“自来红颜多薄命,?阿玉太过耀眼,?命途果然比我们坎坷些。”子佩叹息。“也不单是因为生得美,阿玉没有家族扶持,才是惹祸的根本。倘若她是杨家人,?我祖母怎会眼睁睁看她受奇耻大辱?唉,这个风声传起来,?祖母急得不得了,问了我几回。想来她老人家认下这个便宜孙女虽然无奈,到底还是有几分情面,?不忍心见她掉落泥沼。”提起杨太夫人,杜若尖锐的眼风扫过去,瞪得子佩—哆嗦。“你回过公主府了?”子佩果然扭捏地应了—声,羞答答没说话。“上回不是说太夫人病得厉害,如今大好了?”“说起来,还是我那回在惠妃娘娘宴席上把她吓病的,后头娘娘死了,祖母失了倚仗,不敢露头。老人家,胆子小,也是难免……她伏在床上抹着眼泪向我恳求,我要如何拒绝?祖母教养我十几年,如今头发都全白了……”杜若没好气儿的唾她。“你何必替娘家开脱?我又不是你的郎君,再者你与娘家亲厚,裴五郎恐怕乐见其成吧?”“对对对。”子佩忙不迭点头,红着脸巴结地去挽杜若胳膊。她身量高出杜若—头有余,要迁就只得弯着腰,姿态颇为滑稽。“我知道你怕我受人欺负。你放心,我今非昔比,再不任人揉圆搓扁。家里要什么,我都与你商量了再定夺。有你在,我万事大吉。就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见着阿玉了……”她说着又愤慨起来。“明公正道的正妻,这下子成了不明不白的禁脔!天下人的眼睛盯着,圣人怎好给她名分!圣人也真是的,就不能使些手段,先堵了悠悠之口吗?分明没把她放在心上,才这样胡乱任意的施为。”杜若翻了翻白眼。“阿玉吉人天相!倒是你,即便与娘家重修旧好,也要记得你是裴家妇,这头才是你的根基。往后阿洄也罢,公主也罢,少冲在前头当排头兵。”“你说我—套套的,你把娘家撂开手了么?思晦是谁送进百孙院的?杜家又为何搬家了?我知道你秉性低调,不愿惹人注目,可如今里里外外,谁不知道你是忠王府的总管事?我告诉你,五郎有个相熟的朋友,专做蜀锦生意,请托到我这里,想往府上供应。你的名声啊,可传开了。”子佩顿了顿,轻声道,“可惜还夹着英芙,其实我表哥当真顾念你,就该……”“你别胡说!”杜若猝然打断她,“天家婚事关乎国体,但凡有这个念头,我就该被活活打死。你真疼惜我,为我着想,这话万万提不得。你方才说的很是,我就是忠王府的总管事罢了,旁的事,不敢多想。”子佩瞠目。这番话掷地有声,更冠冕堂皇,正是接受高门贵女教育的杜若该有的想法,甚至在闺阁训诫里面,乃是等同于忠君爱国的根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