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桌前,拿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讪笑道:“你们告诉冯潇,他杀了我的孩子,只要我没死,日后定要血债血偿。”小丫鬟吓得不敢做声。周青青眼睛一闭,昂头将一碗药喝下。喝完之后,她将碗用力摔在地上,大叫道:“冯潇,你不得好死!”骂完这声,就捂着开始绞痛的肚子,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小姐,您怎么样”周青青推开两人,但是腹中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再次睁眼,已经不知是过了多久。入眼之处就是冯潇一张微微带着倦色的脸,他手中拿着一个碗,见床上的人醒来,柔声道:“青青,大夫说你没事,养个小半月就好,日后生养不会有任何问题。”周青青看着他,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冯潇,我恨你!”冯潇微微笑了笑:“从我将你带来燕都的那日起,我就知道你会恨我。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会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你。我们会坐拥天下,生儿育女。”周青青讪笑:“冯潇,你真是疯了!”冯潇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青青,不管怎样,你现在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些,我就带你见你弟弟。”周青青闭着眼睛不出声,但过了片刻,又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下。她不能就此垮掉,她要从这个鬼地方逃走,要将弟弟救出去。冯潇见她喝了药,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看到我,这几日我不会来打扰你,丫鬟会好好照顾你。”周青青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冯潇,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你我会有这样一天。”冯潇道:“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法预知,我们都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周青青嗤笑:“当初那一刀怎么就没捅死你!”冯潇道:“所以说你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周青青倒在床上,将头蒙在被子中,不再看他。周青青到底是底子好,大半月后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说那腹中只是个还未成形的婴孩,但每每想到本应该十月之后呱呱坠地的孩子,生生从自己腹中消失,就有如锥心之痛。再如何想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很难吃得香睡得安,大半个月下来,消瘦了一大圈,精神也差了许多。在她稍稍好了一些后,冯潇就每日来看她,饮食起居都亲自打理。此时已经是暮冬,燕都飘过了几场鹅毛大雪,直到岁末,才出了几日太阳,颇有点春回大地的意思。周青青自从那日起,就没再同冯潇说过半句话。饶是他说什么,都置若罔闻。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冯潇再来看她,拿了束梅花插在屋子里的青花瓷瓶中,笑着问:“青青,我特意从母亲那里摘来的梅花,你看喜不喜欢?”周青青看都未看他一眼,手一挥将那花瓶打碎在地,裂开的花瓶散落开,水流了一地,含苞待放的梅花,还未来得及开放就凋落。冯潇看着地上的残迹,微微怔了一怔,蹲下身小心翼翼收拾。默了半响,才又抬头看向她,淡淡开口:“后天就是除夕夜,你要是不跟我使性子,我就把周珣带来,跟咱们一起过年。”周青青蹙眉看向他,似是不太相信他的话。冯潇轻笑道:“当然,你们现在还不适合打照面,我只能把他带来,让你看看他过得如何。”周青青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好。”冯潇嘴角的笑容荡开,起身到她面前:“你弟弟肯定也不愿看到你愁眉苦脸,开心些,别让他担心。”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周青青嗤笑一声:“我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冯潇道:“青青,你怎么就不能接受现实?你现在人在北赵,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就算是回去,秦祯以为你跟了我,你们还能回到从前?有些事情我不在乎,不代表秦祯也不在乎。”周青青讪笑:“是吗?你真的不在乎?”她唇角勾起鄙薄薄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和秦祯做过耳鬓厮磨的夫妻,不在乎我怀过他的孩子?别骗自己了冯潇,要是你不在乎,就不会杀掉我的孩子?”冯潇温和带笑的表情,骤然变冷,伸手掐住她的脸颊,逼近她道:“没错,我是在乎!但是比起在乎过去,我更在意未来。未来的几十年,你的生命里只会有我,我们会生儿育女过一生,再跟秦祯没有任何关系。”周青青下颚被他掐得生疼,却倔强地怒视着他发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