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英又点点他,示意坐下,然后才点头说道:
“你说的有理,小卒子诟辱上官,全无上下尊卑,这赵南离颠倒纲常,实乃人间祸害,不啻于献贼。”
最后将两手一背,不再抚须踱步,站定后很有威仪地一挥手:
“既如此,阎总镇带同随行的兄弟,好生歇马待时,本抚便先行上奏朝廷尔等归附之功,日后必有重用,今晚抚衙设宴,先为二位接风!”
刘惟明、阎宗鲁一时间感激涕零,没口子地谢恩:
“多谢抚军老大人!”
“多谢抚军,多谢抚军!”
“抚军但有用某处,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刚投来的阎宗鲁更是大表决心。
将新降的二将送出,李国英抚须沉吟着,问一直随在身侧的那名白净面皮,上唇微髭、文质彬彬的六品青年文官:
“雪海,你看阎宗鲁所言如何?”
“以下官所见,不说其什么三查如何,赵南离得了这数万之众,只怕不久就要意在保宁,抚军莫忘去岁龙安三界沟之变。”
“老夫之意,也是如此啊。”李国英闻言点头。
“以本抚之意,即刻上奏朝廷,一则表奏刘惟明接应指引、阎宗鲁投顺,此二将归附之功,二则请发八旗大兵,速援西川,三则请平西王尽快还镇,南下收川。”
说毕了又问青年文官:
“雪海,你看此三事如何?”
“抚军大人,卑职以为,二三两事可奏而不可期,为今之计,还是要先行稳住成都的赵贼,更要探明龙安的动向。”
“你且言来?”
青年文官不卑不亢,一件件道来:
“以卑职观之,山西年来未平,诸王皆临其阵,姜镶虽然败亡,其余州府未定,便是日后平定,整兵歇马也需时日,只怕一年半载之内,大兵都无法南下。”
“平西王陕北战事顺遂,但若山西不定,班师无日,因此上表敬请平西王平定陕北后班师还镇,为第一要务。”
“平西王还镇,歇马没得数月,也难动兵南下。”
“我师不及之日,正当招抚为上,也为大兵南下做个先导。”
李国英听这条条入理的分析不住点头,最后询道:
“此言有理!那就遣人先往成都,探探赵南离的口风?”
“正该如此,抚军从谏如流,大善。”
“你我切莫客气,你看何人下书为好?”
“那个宋之琦的家中人,待在本府已逾数月,不是数言欲冒死往汉州探看吗?正好完其孝心,又替抚军大人您前往下书。”
李国英顿觉此计如心,捻着胡须点头大赞:
“好!雪海啊,你这巡按四川,到此不过逾月,即有此真知灼见,实乃朝廷大幸,也是我李某人的幸运啊!”
“抚军大人言重了,此本是浴分内之事。”
这位与李国英说话的青年文官姓郝名浴字雪海,因不打一秒,故号复阳真人,顺治六年当年的新科进士。
清廷此时四处缺官,及第后立时将之补为刑部主事,以六品御史衔钦差巡按四川,抵保宁不过一月,李国英已将之视为臂膀,信用远胜惠应诏、马化豹之流的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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