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也知道,那是很特殊的情况。”他眼中有忧色,“人只要有所思,就有所惧,如玉不是无所牵挂的人。”
“可是我爹,顾禹柏,他这样心思深沉的人都能拖这么久,必是后来发现了什么门道。现在得一手追踪我爹,一手让杜衡想想办法,我相信会有希望的。”
“嗯。”
他低头去找顾衍誉的手,一根根顺着她的指缝滑进去,十指相扣。
仰头看如紫色云朵一样烂漫的花时,他险些流出泪来,风景太美,让人容易感性。
顾衍誉突然说:“嗳,你知道么,明天是个好日子。”
“什么?”
顾衍誉神神秘秘,又有掩饰不住的雀跃:“宜嫁娶。还有……”
“嗯?”
“宜洞房花烛。”
日影西移。
阳朔远远看着“在水一方”的牌匾,心中感慨无限。公子最初给顾衍誉题字,惹来老爷不快时,他还曾想过连夜把这玩意儿给偷走;后来他在送信时给牌匾边上射出一个孔,还连累公子赔了顾衍誉千两。
未曾想过有一日,他会怀揣一颗老父亲的心,把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公子送到这里。
今晚不用他守夜,阳朔竟不习惯起来。
“在水一方”被装饰一新,该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花都盛开在此处,汇成蓬勃艳丽的一片花海。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美景,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景象。
那么多的花,好像四境的春夏都被收拢在这一间院落中。
夜风轻轻一拂,便有袭人香气将他包裹。
饶是戴珺知道她为今夜准备了很久,也会被这样的用心程度所震惊。
这里美好得太不真实了,像一个瑰奇又盛大的梦。
他进门便有人带他去换衣裳。
顾衍誉让人改了他的那件喜服,是比照着戴珺为她后来改的喜服去做的,没少加金银装饰,一看便知登对。
引他来的人笑着说了恭喜公子便离去。
这条有鲜花和灯火指引的路再明确不过。
繁花开满小径,灯火一路蜿蜒如银河,明明入夜时分有些冷了,但他走在这条小径上,只觉被灯火烤得心里发烫。
他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她在等他。
戴珺用力眨了一下眼,把莫名涌上的泪水忍了回去,然后大步向前走——
推开门的那一刻,戴珺忽然恍惚,这一切……像极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