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戴珺一眼,不由感叹,他俩这亲成的,是谁也没想放过对方九族。
眼看主人都没有表态,阳朔转向戴珺,眼中有了焦急之色:“公子,被保护的人是不会想一直只被保护的。我与他们相处时间久,每一个都如同我的亲叔叔伯伯,我知道他们在乎什么。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们被夺走的是清白的名声和自己的名字啊!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错,是因为不满先皇治下疲软的吏治才拼尽全力支持了如今的圣上,他们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私心,他们只是相信有人能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为什么要被当做废太子的余党抹去姓名呢?”
“可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年事已高。”吐出最后四个字,戴珺有不忍。
“公子,您和老爷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很好,生活上照应得周全。但他们还活着,不是因为能安享这些,他们依然每日演武,也不单是因为只能活在旧日的余波里。他们是胸中还有一口气,还有一个缥缈的希望,让他们等一个机会,为自己正名。”
顾衍誉轻声:“就是聂弘盛让他们失去了名字,让他们的兄弟失去了生命。在这个时候,他们却要挺身而出去保护他么?”
阳朔转向她,挺直了上身,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不为君,只为国。”
“让他们去吧。”
一直未开言的戴文嵩终于说话了,他好像从一场漫长的自我放逐中醒了过来:“勇士是不会变老的,他们应该有在阳光下为自己拔剑的机会。”
缱绻至极,曼妙至极
建安侯府。
这几日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方才还是晴天,眼下无端被阴云所笼。
戴珺被主人邀请坐下,结果这位主人自己焦躁得无法坐定。眼看着他在屋内逡巡了第二个来回之后,戴珺索性站起了身。
只听得建安侯道:"我就知道出了大事,谢长忠跟王孚早达成了一致。否则要云渡那些少爷兵的时候,怎么会他一开口,王家就同意放人。"
他再转向戴珺时,脸上多几分郑重:“说吧,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要我怎么做?”
“侯爷当真毫无芥蒂,愿意为此全力以赴?”
聂荣听出其中试探,轻轻一哂,模样颇为豪气:“本侯确曾有野心,可那又如何?没有野心的人才不正常。但本侯与聂泓景不同,只有他才会想引狼入室,当一个傀儡皇帝。况且,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么?”
跟顾家几番斗争下来,聂荣的势力早不如从前。聂泓景一旦上位,必没有他什么好果子吃。聂弘盛先前虽对他有忌惮,但时移事易,他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救驾有功,又是一番新的光景。
戴珺朝他一拱手:“侯爷是明白人。”
聂荣这人虽躁,倒也很好安抚,很快不计前嫌地与戴珺讨论起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些临时召集起的府兵学会简单指令,并能有效激励他们上场杀敌。
正事说完,他露出罕见的别扭之色,没有与戴珺目光接触:“宫里,她……如何了?”
戴珺带着疑惑:“她是?”
建安侯缓了片刻,沉声:“你夫人的姐姐。”
戴珺这才明白过来似的:“噢娴贵妃她——”
“也是我的,阿慈。”聂荣到底说了出来,戴珺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