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猜到她想问什么,不打算给她一个明白,还想让她自己放弃追究。
跟雅克苏的事,他看似痛快承认,实则一笔带过。
顾衍誉猜测,他不想她追问和插手的事就是天铁了。
她对父亲有几分怵不假,但顾禹柏显然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对他的畏惧,不影响她不受管教的那一面。
顾衍誉不是个怕了就会什么都不干的人。
她想“审判”他,于是他就先给她挖了几个道德深坑,把人埋进去。
顾衍誉想到这里反而有几分确定,她的方向没错。顾禹柏先前一定没想到还有一块令牌是漏网之鱼,大通钱庄里必定还能挖出别的秘密。
她心中定下来,表面上就变得柔顺。
顾衍誉耐着性子吃完这顿饭,又等着仆从上来茶水漱了口,洗过手,这才寻到机会溜去别苑。
令狐玉的房间近在眼前,她却身形一滞,再寻常不过的迈步都成难事。
她没有勇气走进去。
正踌躇时见杜大夫端着药过来,不等她张口问,他几句话交待清楚——令狐玉是受了刑,失血过多,对方应当很有经验,这伤势看着严重,人吃足苦头,却未伤及骨头和肺腑。想完全好起来需要多花些时间休养,但不会落下病根。
顾衍誉暗暗咬牙,这“教训”的意味更浓了。
“刑”是令狐玉受的,“罚”是同时给他们二人的。
“他醒了吗?”她问得很轻。
“上次喂药还没醒,理应快了。你不必如此焦心。”
顾衍誉下意识想否认他的后半句,又不知道自己想驳斥的是“如此”这个程度,还是“焦心”这件事。
她盯着那扇门,却没抬脚。
杜大夫手里端着药,对她的复杂情绪视而不见,再自然不过示意她搭把手开个门,这就要进去。顾衍誉低声恼道:“这里就没有别人能让你使唤了么?”
话是这么说,实则她心中明白,此处没有别人是杜衡安排的结果。杜大夫心里对很多事都清楚。令狐玉这个别苑管事的被这么躺着送来,在顾衍誉亲口向他确认安全之前,照料令狐玉的事,杜衡根本不会假以他人手。
“能使唤的,倒是有,咳咳咳,就是一时半会儿,咳咳,起不来。”
门里传来的声音,是令狐玉……
顾衍誉一愣,接近着便双手用力,一把推开门,大步迈了进去。
两人对视的瞬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