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钦闻言面不改色,身形渐隐。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放狠话是最常见的反抗。此等小事,就交给磬臣吧。江面波涛更盛,只见一赤色巨物在江面下蛇形穿梭,呼啸中自江面下破浪而出。我的足尖轻点江面,瞬间后跃数步。双手迅速结印拍向江面,后者以此为中心点向周遭冰封百里。冰层如鞭,疾速缠绕上那赤色巨物!那巨物速度极快,我甚至看不清其样貌,它被冰层逼的径直跃出江面,在半空之中化作人形。我的视线紧盯着他,任我想破脑袋,都没想到竟会在此情此景下又与他相见。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他身着银甲,墨发高高束起,眉骨赫然立着两只晶莹剔透的龙角。已经无从分辨到底他是本体还是分身,我冷着一张脸右手持冰刃向他发起攻击。同时左手张开五指,间隔拍向江面企图再次将他冰封。自从食了数十鲛人后,我便可以使出鲛人术法。白磬臣坚毅的眼眸中,好几次晃过我的脸,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日猎场——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这一回,她不再是蟒妖,而我亦非人皇。——就是现在!我迅速旋身放低身姿,由下自上挥动冰刃。这一下,冰刃如灵蛇般向上缠绕延展。只是他的动作更快,只堪堪斩断其几缕发丝。他望着飘落在江面上的那几缕发丝,目光冰冷再无其他杂念,手持玄铁剑便迎面要夺我的性命。我时而化作蛟龙与其缠斗,时而化作人形与其对战。这场恶战是我化形至今最为艰难之役!-----“龙王大人,这幼蛟虽刚出世,可身手委实不错。”龟丞相吃力的游至敖钦身边,向他耳语道。敖钦为人孤傲,城府极深,此刻也不得不叹道:“何止不错,居然能与磬臣战至此刻。那些鲛人军的确不是她的对手。”龟丞相揣测着敖钦的喜怒,斟酌道:“若是能其收为龙王大人麾下,那南海必定新增一员猛将。”敖钦沉着脸:“这蛟女,本王要定了。”龟丞相自以为了解敖钦,却没想到他的下一句令他立刻领略了何为喜怒无常。“若是无法为我所用,也绝不能令其落入其他海域或天宫之手。”-----我冷冷望着来者,他始终距离我几步之遥,看上去好整以暇,从容不迫。像一个笃定的猎者,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猎物上钩那般,胸有成竹。在打斗中我越发迷惑,我不明白,我都已经化了蛟。难道蛟与龙的差别还是那么大吗?他轻而易举便能将我逼至绝境。甚至他还未使出任何术法。我终于还是开口求饶道:“放过我,你开个条件。”他双眸璀璨,倒映出我的狼狈。没有回答,便代表他仍是不放过我。一剑又一剑,围绕着我的破绽,他如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刺破我的身体,享受着虐杀的过程。我感到身体的行动越来越慢,月华色长衫上的血色越发蔓延。随着出血量的增多,眼前越发恍惚,这玄铁剑刺破的伤口恢复起来极慢,根本不是寻常兵器可以比拟的。终于在他最后一剑落地时,我在空中回旋倒地。我不服输。反手撑着冰刃,单膝跪地缓缓支撑起身体,眯着眼睛紧紧凝视着他。白磬臣双手抱剑,冷冷的看着我。我单手结印,准备施术,他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轻松跃起,回旋踢开我的冰刃,右手顺势将我搂至胸前。顿时,他的眼中显出伤痕累累的我,他的呼吸停滞了一刻。就是这一刻,我的右手化作利爪,企图贯穿他的胸膛——可是根本穿透不过去。我才发现,他的胸口坚硬如铁,低头望去,那是他的真身……层层叠叠的龙鳞密布他的周身,绝望之下我哀求的回望向他。他却忽然推开我,疾速闪退。此刻,我才听到从后而来的利刃破空声,却已来不及了。——两根锁仙链,由后往前穿透我的琵琶骨,力道之大,将我直接钉穿在被冰封住的江面上!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钻心刺骨的痛。我只能慢慢降低呼吸的频率。深深喘着粗气,四肢开始麻痹。低头俯视着这满是鲜血的冰面。我,会死在这里吗?死在渡劫后的第一日……我,不是已经成功渡劫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小道士,我究竟该怎么办?眼前如走马灯那般回放。那夜井下,我抬头仰望正在擦拭青苔的小道士。那些月夜,我缠在枝头,小道士仰着头举手喂我梨子时的画面。那日渡劫,他给我最后的深深一吻,肉身替我防雷。这一切,恍如隔世……眼中不禁流出热泪,渐渐失去了意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敖钦与龟丞相相继显出身形,从后走来。白磬臣双手结印,收拢锁仙链,将少女捆的结结实实。敖钦冷着脸不发一语,径直化作龙形离去。龟丞相紧随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之中。望着昔日的蛟妾,他表现出的只有漠然,可这平静假面下的情绪反扑,令他抓耳挠腮的窒息。他,绝不能与她相认。见她脸色惨白,白磬臣俯身吻上她的唇为她渡了一口元气。这口气下肚,他的耳朵微微发红,按下悸动的心情,将她扛在肩上,施术离去。-----“磬臣,把她关进囚室。锁仙链绝不可取下。”“是。”……待我悠悠醒转,发现四周全是冰冷的水,包裹着我的周身。我置身在一个微亮的洞穴中,轻轻摆动了下身子,发现双手已被束缚起来,琵琶骨那,痛感丝毫不减。足尖碰不到地,只能虚跪在此。“醒了?”我这时才瞥见眼前坐着的男子,是那张熟悉的脸。“你就是那个王。那条泥鳅,也是你的人。”我的声音很轻,但很笃定。他面无表情,微微摇了摇头:“你认错了人。”“我名唤白磬臣,是南海龙宫的人。我们已将你带回,囚于此处。你识相的,就服个软,未来入编南海,我们还是会常常相见……”“入编南海?”我冷笑道。“我已渡劫化蛟,天宫才是我的归宿。你们识相的就快放了我!”此话却引得他发笑,他起身站起,靠近我低声在我耳边道:“天相官根本没有来收你的意思,天宫没有你的位置。”他正色道:“若你乖乖听话,我并不是暴虐之人。可若你偏要扭着来,那我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你。”这句话令我的心沉入深渊,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若天相官不收你,那你便被属地龙宫收编麾下。难道连这,你也不知道吗?”他揣摩着我的心思,又给了我重重一击。他说罢,贴近我的脸。这一举动,令我莫名的熟悉。他双手轻轻拢住我,虚抱着我:“不要反抗我,你会死的很惨。”“滚开。”他怒极反笑:“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狠。”语毕,他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刀,蹲下对着我的双足便是一刀。“啊——”那一刀,生生剜出了肉来。血腥味散在水中,刺激着我的神经。“青懿,你是叫青懿吧?这个名字不好,不适合你。”“还是叫青儿吧。”“青儿,你说,好吗?”我闭目认命,竟真的是他!辗转千年,居然还能在这碰上……他竟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而且好似比之前更疯了……“……我……名唤青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蹲在地上,并不抬头,又一刀猛的刺入我的双足。用力一旋,一块肉被他生生剜出来。这一回,我的双足已然坚持不住,幻化出了蛟尾。“你不过是蟒妖化形,不配有名有姓。今日,我白磬臣屈尊降贵来与你好话说尽,别逼我真的对你动刑。”他扔下刀,立起身,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面目平静俯视着我。“你不过就是敖钦的一条狗……要杀,便杀……”他闻言,忽然冷冷勾起嘴角,用力吻上我的唇。灵活冰冷的的舌尖在口腔中攻城掠地,极尽缠绵。我的心中一片悲凉,极力反抗。“青儿,我的耐心不好。”“咔嚓——”他生生卸去了我的下巴,脱臼了。我的嘴角流下他的口水,眼中愤恨无比,饱含热泪。——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死,你想也不要想。龙王大人要我来驯服你,在我成功之前,你便死不得。”他大声吩咐道:“备,拔鳞之刑!”……-----“噢?磬臣还在驯那个蛟女吗?”敖钦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公文,听着龟丞相的禀报,随口应了一句。“回龙王大人的话,正是。听说连拔鳞之刑都已用上了,可那蛟女的嘴还是硬的很。恐怕连白公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硬骨头吧?”“驯不了,杀了便是。”语毕,便见白磬臣一袭黑衣立在门口。“你来了啊?”敖钦放下公文,走向白磬臣。“龙王大人,不日我便能使她屈服。”“喔?”“唯有真正的忠臣才可归于您的麾下,才能真正为南海所用。她现在不屈,正说明未来她归顺后便会对您同样如此忠诚。”敖钦眼中露出一丝慈爱:“磬臣,你难得回来龙宫,却总让你为这些小事分神。”“这是磬臣该做的。”“那蛟女,我看你对她诸多上心。若是你有心……”,!白磬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龙王大人折煞磬臣,磬臣已在天宫述职,如何能私下结缘?还多谢您的一番好意,我对此蛟女无情,只是急于将她献给您。”敖钦点了点头,双手将他扶起来。“早些回去歇息吧。”“是。”白磬臣退出殿外后,殿中寂静无声。“龟丞相,派人去盯着那个蛟女。”龟丞相几步游至敖钦身侧,敖钦继续吩咐道:“磬臣好似对她有意。”“您是想……?”“我这做叔父的,绝非棒打鸳鸯之人。”敖钦凝视着龙宫回廊上的一盏盏宫灯,不知喜怒,喃喃道。龟丞相叹了口气,这好好的兄弟俩,怎就落得如此地步。-----我又一次醒来,入眼便又见白磬臣立在我眼前。蛟尾的剧痛提醒着我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发疯似的拔去了我的大片尾鳞,每次我昏死过去后他又一次次为我渡气续命。我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却没有再问过我任何关于归降的话。他见我慢慢张开双眼,伸手趁我不备迅速阖上我的下巴。下巴传来一阵剧痛,转瞬即逝。他这是……要听我说话吗?“你想清楚了吗?”“要杀……便……”“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青懿,你仔细听好了。”“你若还是这般态度,我就将那小道士的尸身碎尸万段,再杀那个老道士,最后杀光‘太清观’附近供奉你的村民和你那妖山上的小精怪们。”我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尸身,在你手上?”是了,那条河通向江里,而江又直通南海……白磬臣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屑道:“你现在,如何说?”天宫真的不会有人来接应我了么……为什么,当我千辛万苦修炼渡劫后,竟落入了一个更巨大的牢笼。来不及怨恨与懊悔。“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我认命的垂目。只是,见到我这般态度,他的怒意更盛,抓起我的衣领,将我提至半空:“你就这么:()蛟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