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边的卷宗。
其实我找他就是为了想查一查信的来源问题。
按理说,夏云深是根本不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而他养母虽然知情,可是也不至于忽然在这个时候要泄露秘密,背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恐怕是跟燕云京那边有关。
这事我之前的确也不知道,但最糟糕的就是怕夏云深觉得我自己已经想起来了,却故意瞒着他不说明。
“燕云京那边的人查了一下,就在夏公子母亲寄信的前一天,宫里派了陆公公出来见了夏母一面。陆公公是宫里一把手的太监,自然是皇上的亲信。若不是我们的人贿赂了宫里一个跟陆公公亲近的小太监,恐怕还查不清楚。”
腾远山说到这里,凝眉思索了一下,才低声道:“王爷,远山想,恐怕此事是皇上威逼夏母写了一封信,虽然信的内容目前我们并为知晓,但这信应该就是让夏公子离开的原由了吧。”
我摇了摇头,把赵氏的卷宗递给了腾远山,淡淡地说:“我看信里的内容,也差不多能知晓了。你也看看吧。”
腾远山没有多问,低头快速地看了一遍我递给他的关于赵湘的那一面。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那双单薄的嘴唇微启,却欲言又止。
“你看,是不是差不多就这个事?”我平静地问。
“王爷……”腾远山一双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驳杂的神色,低低地开口,却又不知如何接下去。
我面无表情地拿回卷宗,语速很缓慢地说:“无极战西,我如今没有什么时间跟他较劲。日后,这笔账我会跟他好好算清楚。”
“是。”腾远山轻轻应了一声,凤眸微微动了一下,还是继续道:“那……夏公子?”
“这事情,本也不该瞒他。只是无极战西实在不该插手太早。”我已经平静了下来,看向了窗外寥寂的暮色光芒:“夏云深那边,依旧让金徽侍卫在那守着,别让人伤了他。”
“王爷不去找夏公子说清楚?”腾远山试探着,有些迟疑地问了句。
我转过头看着他,过了良久,终于有些落寞地低低笑了笑,开口道:“心里有些乱,怕是……一时说不清楚了。”
“当年的事情不怪王爷。”腾远山忽然接口,语声很是坚定沉凝:“赵妃嚣张跋扈,私下里不知多少次暗中陷害过王爷,早就蠢蠢欲动要彻底铲除王爷,若王爷不动手,届时倒霉的就是珍妃一家了。”
“而但凡动手,就必然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斩草除根,否则日后后患无穷。所以诛赵妃,赵氏也要灭,赵湘虽然是夏公子的生母,可是命该如此,王爷本就无需悔恨过多。”
“我不悔恨。”我摇了摇头,看着他秀丽却坚毅的眉眼,也不由微微笑了笑,轻声道:“就如你所说的,我没做错,又何必要悔。”
“那……”腾远山不由愣了一下:“王爷打算……?”
“日子还长,夏云深的事就先这样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放得下,我也放得下。”
“是。”腾远山凤眸微垂,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说正事吧。”我合起卷宗坐直了身子,神情很快地恢复了一片波澜不惊,转身从一旁的檀木柜上拿起了一卷北三郡地图,然后在偌大的白玉案桌上平摊开来,我的指尖按在寒山城关外的黑石寨,沉声道:“这里是马贼流寇的据点,距离寒山雄关足有近二百里,日后荡平流寇,第一个要扫的地方必然是黑石寨。所以马贼的据点要挪,一定要挪。”
“不错。”腾远山阖首,神情也肃然起来:“说是荡平马贼,也无非是做个样子,远山已经下令让马贼近些日子收敛起来,这段时间北三郡已经太平很多。届时王爷的大军再一举攻克被端空的黑石寨,足以算是荡平流寇马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