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徐青主动开口说起事情,那就好办。
有人接上话茬:“徐解元,咱们江宁府是鱼米之乡,商业更是繁华,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只是这么大一口锅,总得大家都有饭吃吧。”
众人连忙附和,深以为然。
徐青呵呵道:“这么说,徐某是挡了诸位的财路,所以诸位就散播谣言,鼓动乡人找我投献土地,给我惹麻烦,对吧。”
“没,绝对没有的事。”众人纷纷摇头。
徐青:“诸位敢做不敢当,徐某也理解。不过这事,也给徐某提了个醒。按规矩,国朝举人有四百亩免税田,进士两千亩。诸位有的是举人门第,有的是进士门第,有的得了恩荫,总归各有各的门道。
今次徐某明人不说暗话,大家该有的,必须该有,不该有的,我建议诸位回去之后,老实清退。我这边已经和知府大人提过建议,江宁府必须清丈田亩,否则朝廷在江宁府的税赋,往后只会越来越多地让小民承担,让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而朝廷能收到的税赋也只会越来越少。”
“什么……”众人听到徐青说的话,简直不敢置信。
他们不过是怂恿百姓去投献徐青,没想到徐青居然自斩一刀,要搞清田。
徐青明明可以和他们一样,隐匿土地和人口,坐享其成,为子孙谋福的。这是要干什么?
没有土地人口,你徐公明,拿什么养活那些人。
别以为自己有多少横财够使唤!
徐青的话,踩到他们的命根子,众人立刻应激反应,有人说道:“清丈田亩,这是何等大事,徐公明,你不跟我商议,就不怕江宁府闹出乱子来吗?”
“你年轻气盛,刚才的话,大家当没听见,你仔细想一想。这些事是你一个人能做主的?”
“你不怕闹出乱子,何知府那边怎么考虑?他明年就要高升,你这边闹出乱子,只怕他……”
“江宁府改稻为桑,南直隶已经有许多士绅不满意了,朝廷这些日子,已经收到许多弹劾改稻为桑之事的奏疏,你不会不知道吧。”
“治大国如烹小鲜,当镇之以静。徐公明,你枉读许多圣贤书……”
“咱们江宁府免税的田土,可不止是咱们这些人的,还有皇庄、勋贵以及许多富商大贾的份儿,你以为凭你徐公明一人之力,就能为民请命?”
“徐解元,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纵使自己不惧这些事,总要为家人考虑……”
众人越说越起劲,气势汹汹。
徐青神情从容,丝毫没受到影响,等众人的怒气宣泄得差不多,徐青平静地说道:“诸位这才对嘛,心里有怨气、怒气,总归要泄出来,不然对身体不好。”
“徐解元,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诸位选择怎么做?”
“别的事可以谈,清丈田亩不成。徐公明,你可得想清楚,你不是一个人……”
徐青叹了口气,“诸位,你们这么说话,那就没意思了。我不妨直白跟你们说,假如我的家人亲友,今后有任何一人在江宁府出了意外,徐某只会怪罪在座的各位。”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记住,我说的是在座的每一位。”
他目光扫视诸人,一个都没放过。
“哼,要是他们出门被雷劈,也怪我们。”
“当然,因为徐某会想着,他们为何要出门,为何刚好就被雷劈。在徐某这里,一切都不是偶然,就像这次外界那些对我不利的传言一般。”
徐青的话,说到最后,犹如闷雷。
众人差点喘不过气。
方才明白,这是实实在在的练脏大高手,他要是想动手,在座众人,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哪怕事后,徐青也只能抛弃家业,亡命天涯。
众人于是没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