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任何时候都信任自己的兄弟,将后背交托于人,也会在危险之际,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他不爱盛雨,却也不会糟蹋她的感情。会将她送的手电筒随车携带,一带十年。他永远、永远无愧于任何一种感情,永远、永远热忱坦荡。郑星野忽然释怀了,关于盛雨。他仰着头笑了笑,呼出一团白雾。盛雨已经爱而不得了,就让白芷得偿所愿吧。郑星野摁开手电开关,照亮傅玄西奔向小木屋的路。耀眼光芒一瞬照亮前路,黑暗消失,傅玄西闭了下眼,回头。郑星野立在光明源头的黑暗夜色里,扬声冲他喊:“跑快点,只剩一分钟了!”傅玄西回头,脚下一刻不停。白芷似乎也听见了郑星野的喊声,立即冲外面喊:“傅玄西!”这一声穿透黑暗里的光,直直钻进傅玄西心里。他好像在瞬间充满了力量,朝着木屋跑去。推开木屋门的一瞬间,郑星野低头看时间。恰好,北京时间21:00:00白芷只感觉木门豁然间被推开,一道光照了进来。长期处于黑暗里,以至于她有些不适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被一阵猛力拥入了冰冷的怀抱。白芷眼睛一热,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哽咽着喊:“傅玄西”我又、拖累你了。她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拥抱,不同于以往的温暖,像是浑身都被冻僵。不敢想,他这一路,是怎么艰难地跨越三千风雪。傅玄西已经站不太稳,半跪在白芷脚边,将她紧紧拥抱着。浑身是僵的,唯有心脏异常鲜活,跳动如此剧烈,像是要冲脱胸腔跑出来。他闭着眼,胳膊一寸一寸收紧,感受着所有担忧都消失,失而复得的后怕和喜悦。良久。他低头,冰凉干裂的嘴唇在白芷额头落下一个吻。解绳子的过程有些艰难,颤抖的手似乎有点握不住绳子,也解不开结。直到郑星野走进来,俩人蹲下一起合作,终于将绳子解开。绳子解开的瞬间,白芷直接扑入了傅玄西的怀抱,而傅玄西也将她紧紧搂住。郑星野别开眼,手电筒的光照到桌上,看见有半支蜡烛,掏出打火机点燃。小木屋一下又亮起,桌上的文件一下进入了他的视线。“这是什么?”郑星野拿起来看,下一瞬,双眼兀地瞪大,“股份转让协议?”傅玄西这时才抬头看了眼。郑星野哗啦啦翻过好几页,一脸见鬼的表情。“完了完了,裴修年是真的疯了疯了,他居然把股份转让给了阿芷!”一听这话,傅玄西和白芷都是一愣。“有封信。”郑星野不经意抖落了一个信封,牛皮纸做的,上面写着“傅玄西亲启”。郑星野递给傅玄西,“给你的。”傅玄西冻僵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将那信封拆开,里面果然有一封信——傅氏贤侄玄西:见信如晤。我知你并不想见我,倒也无妨,写下此信,是有事相托。此前我在裴氏所拥有的的股份我已做好划分,余下百分之三十,赠予白芷。除此之外,还有盛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并赠予她。请勿推拒,并非无条件赠予。盛家股份由我夺来,物归于原主白芷。此乃她之应得,受之无愧。至于裴氏股份,乃我个人意愿所赠。往后我已不欲过问尘事,裴氏在我手里多年,遭人忌惮,也遭人妒忌,我不在,难免会有八方虎视眈眈。我之亲人手段不如我狠毒,难免守不住这家财,还请体谅我之私心,拖白芷下水。往后白芷成为裴氏大股东之一,请你念她薄面,对裴氏多加照拂。若终免不了狭路相逢,可千万记得,手下留情。我已决心,于钟鸣寺,遁入空门。过去种种,善恶对错,已成云烟。还念往后,有情之人,终成眷属。——裴修年三人看完信的同时,山顶的钟鸣寺传来一声悠远空旷厚重的钟声。他们一同朝着钟声来源的方向看去。此时钟鸣寺佛祖大殿内,慈悲佛像之下。燃烛火千盏,照大殿通明。裴修年静跪蒲团之上,沉静的双眸里,无悲无喜。过去种种执着,皆于此时放下。小沙弥手敲木鱼,僧人捻佛珠、诵经。主持身披袈裟,立于裴修年身侧,最后提醒:“施主可真想好了?”裴修年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我意已决。”“既如此,便许你入我佛门。”主持话落,一旁有人端着剃刀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