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这么些年,沈示其实并不指着两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余情未了”的桥段,毕竟是他先说的分手,觉得晏白青对自己应该是怨念比较多,但却依旧有种买彩票的博彩心态。万一呢?可现在彩票已经捏在他手里了,奖却迟迟未开,某人处处有意无意地透露一点“内幕”,时而让他觉得自己捏着一张废纸,时而让他觉得似乎还有希望。但这希望也并不茂盛,大概只有“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那么多——比如那让他浮想联翩的上下班接送服务,只提供两次便偃旗息鼓了,好像真的只是“顺道”而已。晏少爷订的鲜花礼盒让listen的员工足足忙活了好一阵儿,公司开年会那天是交货时间,沈示亲自开车送的,到了地方他一边指挥着员工卸货,一边拐弯抹角地向前台姑娘打听他们老板的消息,得到了“晏总最近几天出差了”的回复。沈示站在前台边,觉得现在的心情真是有些难以形容。在他和晏白青之前的相处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晏少爷大多数时间都想粘着他,小部分时间和他搞冷战,没有像这样撩了一半跑路的——如果之前的行为也算是在撩的话。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沈示有些摇摆不定,好多次拿起手机想给对方发个消息,却苦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把晏少爷寥寥无几的、基本上全都是转发文章的朋友圈都给看了一遍,还给点了赞。晏少爷也不知是不是真忙到日理万机,临过年了还得出差,反正沈小二点一个赞他就回一个,坚决贯彻“有来有往、有借有还”的方针。两个人就这么隔空你来我往了好几天,一转眼就到了年二十九。公司大年三十才放假,但因为沈枭航暂时回来主持大局,沈小二干脆提前给自己放了假,把自己乱成一团的家给收拾了一遍,像是要迎接谁似的,打扫完还强行搂着沈小四拍照发了朋友圈。回家过年对于沈小二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因为半年前和梁媛那场阔别已久的会面虽然谈不上不愉快,却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轻松。窗外是熟悉中透着陌生的景色,像极了多年未见的“旧友”带来的感觉。这些年来,小县城在不断的更新改造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建筑拆了大半,新楼盘鳞次栉比,崭新的柏油路铺到了周边农村,好一个旧貌换新颜。只是那关于老城区的记忆,从此便只存在于相片与某一代人过去的岁月里了。去年沈示刚回来的时候,得靠着导航才找到“家”的地址。“家”位于城区新中心的一个小区里,前些年沈记拆迁后补偿了一大笔拆迁款,梁媛便在这儿买了套面积一百四十平的商品房,也没再找其他营生,一方面是年纪大了,另一方面是手里有钱,儿子也“有出息”了——这些年里,博省发展迅猛,陆续在周边城市开起了分校,大有向全国扩张的势头。多年不见,梁媛老了,头发白了大半,修成了便于打理的短发,眼神也不再像沈示印象中的那么清澈明亮,染了些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浑浊。刚见到他的时候,梁媛的情绪有些激动,但并没有出现电视剧中所爱演的抱头痛哭的情节——大约是国人的感情都比较内敛,又或者是彼此都有些心结未消。那天母子三人在家里吃了顿饭,气氛着实有点压抑,最后还得靠着电视上原以为从来是雷打不动、如今却早已更新换代的暑期档来制造出一点人声。当时的心情,沈示这会儿已经记不大清了,就记得电视里的娘娘翻着白眼说出的那句“贱人就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