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示顿时有些走神,也不想追问他去探谁了,只想沉在这阔别已久的笑意里。车停在listen门口,沈示刚下车,店里便奔出一尊身材壮实的人形活物,乳燕投林似的往他的身上扑。沈小二往后一跳躲开了,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才几个月没见,沈枭航就将自己搞成了另一副德行,罩了身宽松的素色棉麻长袍,梳了个特别有汉奸气质的武士头,脸上还架着一副分外夸张的蛤蟆镜,活像马路尽头一小时收费六十五人民币的盲人按摩店店主。“哟哟哟!这不是公主吗?”沈枭航伸出一根手指将墨镜往下勾了勾,看着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晏白青,一出言就不走寻常路,“好久不见,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晏少爷懒得理他,冲着笑脸相迎的店员点了下头,进店去当上帝了。“太悲伤了,”沈枭航毫不在意地勾过沈示的肩,跟着进了店,“我发现这些年来咱都老了,就公主一点儿都没变……怎么好像还比以前更帅了?”“你要回来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沈小二显然不大在乎自己“日渐苍老”的容颜,“那边的工作有没有安排好?”“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早安排了。”沈枭航拍着胸脯,“今天我就是特意回来帮你安排这边工作的,兄弟,在外边漂了七年,逃犯也就这待遇了,今年你总该回家过年了吧?”沈示还来不及说什么,站在花架前背对着他们挑花的晏白青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他这些年都没回去过?”“没啊。”沈枭航回答,“也就去年过完年回了一次,我估计他都快忘记自己是哪里人了——成天就想着搞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高利贷呢!”“咳……”沈示在晏白青充满疑惑的目光中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回,今年我回,我哥要带陈一佐回去过年,让我也跟着。”“看看你哥,再看看你!”提起陈大小姐沈枭航就一阵心有不甘,但那是人姑娘没看上自己,又不能怪兄弟的大哥半路截胡,便开始暗戳戳地转移矛盾,“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是打算跟回去当电灯泡?”“他这些年都单着?”晏白青状似漫不经心地插嘴,随后喜上眉梢地加入了嘲笑的行列,“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啊?好失败哦。”沈示对着某个“单身好长时间”的人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嘛,也不知什么毛病,又不是没人倒追。前阵子还有姑娘对他有意思呢,加了俩月好友都没点浪花。”沈枭航一边补刀,一边痛心疾首地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啊——我女朋友都换三个了!”“知道人陈一佐为啥看不上你了吗?”沈示没好气儿地说,“太‘博爱’了,看着就让人不放心。”“我这怎么叫博爱呢?我对每一个女朋友都是真心的……算了,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沈枭航不跟他扯,转头想在别人身上寻求认同感,“我猜公主肯定懂,公主找对象了吗?”“没有。”晏白青面不改色道,“我就是你说的那种单身狗。”“……啊,”沈枭航不可思议地眨巴着眼,“你现在已经进化到骂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地步了吗?”晏白青讳莫如深地看了沈示一眼,没再扯淡,见好就收地跟店员要了九根帝王花——这来自南非的进口品种花头硕大,红红火火的颜色喜庆非常,捆成一把更是气派,烟花似的,用来探监简直是缺德到冒烟,临走前还“别有用心”地加了沈枭航的微信,说有空请他吃饭。沈枭航目送潇洒消费完的土豪上车,又低头对着手机啧啧称奇:“很好,公主这些年来依旧保持着高冷人设,居然连朋友圈都没开通!”昨天刚刷过晏少爷朋友圈的沈小二偏过头,瞥了眼他屏幕上那条寂寞的横线,脑门上都快冒黑线了。“你不说他在国外读到博士毕业吗?”沈枭航对自己被当成工具人一无所知,还有些感慨地摸了把头上日益后退的发际线,“怎么发量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秃头主要是基因问题,年龄到了自然就秃了。”沈示不留情面地说,“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爆炸头的葬爱家族?”“操,扎心了。”沈枭航放下手,一脸便秘地捂住了胸口,“看来年后我得把植发提上日程了。”虽然晏少爷连朋友圈都不屑于对沈枭航同志开,但沈示还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阴谋的味道——沈枭航虽然不知道他当初“背井离乡”的前因后果,但对他这些年的动向可是了如指掌,晏白青要真详细问起来,自己非得被扒个底儿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