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中响起,明明怒到了极点,五条悟却低声笑起来,他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尽数撩起,眼中闪过淡淡的血丝,滴血的红线将那片瑰丽的天空切割成无数片,看上去恐怖又渗人。五条悟语气非常笃定,压根没有询问的意图,仿佛开口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正确答案。于是,夏油杰也跟着微微一笑:“你指什么?”虽然相隔十年不曾见面,但夏油杰依然可以毫不费力地看穿挚友的精神状态,他只扫了一眼,便了然:五条悟的理智,已然摇摇欲坠。同样也是因为对于五条悟十分了解,夏油杰压根不怕他这副好像发病的模样,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游刃有余的神情令五条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少装傻了,你就那么急切地想要挨揍吗,杰?”五条悟不耐烦地说,声音里淬着寒意,“我说啊,你什么时候有了教唆别人未婚妻逃婚的爱好了?”“逃婚?”夏油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显得十分奇怪,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五条悟一眼,摇着头叹气,“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啊,该说你太过自信,还是不懂人心好呢……但有一点我必须强调,琉衣的行为,并不是我教唆的哦。”然而五条悟的重点完全没有放在前面那段话上,只是死拧着眉头,不虞地问:“你叫她琉衣?你们俩就见过两次吧,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夏油杰:“……悟,不要耽误治疗。”这家伙是不是反转术式用多了,脑子终于被烧坏了?这是重点吗?五条悟没有理会挚友一言难尽的脸色,他松了松拳头,忽然露出一个可以吓哭小孩子的笑容,问:“琉衣手链上有我留下的印记,是你教她怎么屏蔽掉我的感知,对吧?”夏油杰哼笑:“别说得这么好听嘛,悟,那明明是你对她种下的诅咒,用得着特意美化么?”停了几秒,他挑了挑眉,有点好奇地问:“是硝子告诉你的吗?”“这跟硝子有什么关系?”五条悟垮着脸,语气极其不爽,“那条手链里除了诅……我的印记,还有定位器,我发现琉衣不见之后就查过了,定位显示在你这里。”夏油杰:“……”每当五条悟的疯言疯语令他震撼时,这人就会继续突破下限,让他感叹万分。“既然你知道琉衣的手链在我这儿,那么,你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尝试过去找她了吧?”夏油杰若有所思,他看了看五条悟那双暗藏血丝的眼眸,无限延展的天空此刻已遍布阴云,这是六眼使用过度的预兆,“但很可惜,看来你并没有什么收获呢。”五条悟差点没把牙咬碎。没错,在发现定位信号落在关押夏油杰的密室中后,他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没有立刻跑来质问,而是几乎将高专附近的区域整个犁了一遍。——但是没有,哪里都没能找到深见琉衣的身影。六眼被放开到极致,可是哪怕眼睛都酸疼了,脑子里在嗡嗡作响,他还是无功而返。一想到当时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五条悟的头仿佛又不受控制地疼起来,在他掌握反转术式后,他已经很久没试过这种难受的感觉了,他捂着额头,像是痉挛似的弯下腰,脸上有一瞬的扭曲:“手链……是不是被你拿走了?”“没错哦。”宽大的衣袖抖了抖,夏油杰手上便多出一串黑色手链,五条悟的目光落在上面,顿时一凝。紧接着,夏油杰感觉手背一痛,有无形的咒力狠狠拍了他一下,然后强硬地将手链从他这里给抢走了。“别生气啊,悟。”眼睁睁看着手链被五条悟紧抓在手心里,夏油杰对上挚友满含怒火的眼神,无奈地举起手投降,“这可不是我拿的,而是琉衣留下来让我保管的——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呢,既害怕你还会有别的追踪手段,也并不完全信任我这个阶下囚,所以选择了最保险的做法。再说了,她来到这儿找我除咒的事情,也并不是我教唆她,而是她主动找来,求我帮忙的。”随着夏油杰的话语,五条悟的神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他咬着牙,整个人完全绷紧,似乎只要外界再施加一点点压力,就会断掉一样:“不可能!”他下意识否认,好像这样就能扭转现实,让深见琉衣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夏油杰早猜到了这家伙的反应,顿了顿,状似宽和地笑起来:“这可不像你啊,承认事实有这么困难吗,悟?”承认深见琉衣目前不愿意接受你的求婚,有这么困难吗?他的未尽之言,五条悟听得懂。可就是因为能听懂,所以,才会越发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