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黎闻烈下楼,他加快速度将吐司放进精致的骨瓷盘中,热情地招呼道:“早安,黎先生!早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坐在这里吃,还是我为您装进保温餐盒里带上?”
说黎闻烈没有幻想过,施愿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场景是假的。
当然,反过来他为施愿这么做也是一样。
深爱的妻子,和睦的家庭,温馨的夫妻关系,是大部分心智正常的男人的梦之向往。
但不管他给施愿做,还是他给施愿做,黎闻烈都没有幻想过,这件事会由施愿的“小三”来做。
想起施愿电脑里播放的画面,黎闻烈对于路嘉易的厌恶提防,已然上升到和两位兄长一个级别。
他没有理会路嘉易的热情问早,目光在对方手上端着的餐盘和桌上的热牛奶之间逡巡一圈,而后装作不经意扯了扯领口,将情事里施愿留在锁骨上的牙印露出来:“我记得没交代过你做早餐。”
路嘉易目不斜视,仿佛看见了那道牙印,又仿佛没看见,与黎闻烈对视的眼睛仍然坦荡:“虽然您没有交代,但照顾好施小姐和施小姐的家人,都是我应该做的。”
“三餐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早餐,您起得这么早,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好好工作。”
听起来真是拉进彼此距离的、充斥着关心的满分回答。
没有因为他是客人就怠慢,也不曾因为他与施愿性别的不同而区别对待。
黎闻烈却并不领情,他扯起一边嘴唇弧度,淡声宣告道:“我没有在接近工作时间点吃饭的习惯,马上就要过去拍摄,要是把肚子吃得撑起来,照片拍出来岂不是很难看。”
“你表现得这么殷勤,却不懂得有时候殷勤用错了地方,只会适得其反。”
他的话存着叫路嘉易下不来台的鲜明恶意。
那双烟灰的眼睛,也冷淡地注视着青年,直欲在他瞳孔中找到藏在深处的算计和伪装。
然而,出乎黎闻烈的意料,路嘉易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难堪的情绪,他立刻虚心接受指责,当着他弯下腰去鞠了一躬:“实在不好意思,黎先生,是我没有了解清楚就擅自做主。”
“或者,我把分量减少一些您看可以吗?减到二分之一,再喝杯牛奶,也许正好……”
他好声好气同黎闻烈商量,流露出的每一分态度,都叫黎闻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利用咬痕刺激情敌,顺势打压对方气焰的目的没达成,黎闻烈的好心情遭到破坏,索性微微抬起下颌,斜着目光开门见山地告诫道:“我说不吃就是不吃,在我们家做保姆最要紧的就是安分守己,雇主没发号施令,你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也不要总是自作聪明,明白吗?”
路嘉易的面色还是没有变化,他用一贯在施愿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认真、积极且乐于接受的语气,用力点了点头说道:“谢谢黎先生的提醒,我以后都会记住的!”
黎闻烈被他弄得一瞬缄默。
不知该夸奖他的性格质朴单纯,还是该说他在围绕施愿的狂蜂浪蝶中算是段位偏高。
无言之下,他也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路嘉易来这里,真的只想做保姆,不想上位?
但这种变相承认是施愿单方面想要玩弄对方的念头,很快被黎闻烈否决。
姐姐是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