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就是两人争执对话里的主人公,奇怪的是,施愿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游离感。
她清亮的眼珠在黎向衡和黎晗影之间来回打转,十分好奇当初黎晗影信誓旦旦说着,一定会叫黎向衡同意,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做事都是温吞怀柔的他,又能使出什么手段?
迎着黎向衡不近人情的言语,黎晗影的眼神在破碎的文件上方凝滞片刻,问道:“大哥撕了协议,不同意我把股份转让给愿愿,说愿愿不姓黎,也不是我们名正言顺的家人。”
“那么我呢?”
“大哥这副谈都不愿意谈的态度,是连兄弟也不想跟我做了吗?”
老实说,虽然是给人扣帽子的反问句,但黎晗影的声音跟平时在课堂上教书也没什么区别。
在同任何人讲道理的过程中,他从不依靠音量和气势取胜,然而就是这番起伏不大的温声细语,却在某种程度上辖制住了久处于发号施令位置之上的黎向衡。
黎晗影话音入耳的顷刻,整场闹剧中分毫不退的黎晗影,终于有了缓和的反应。
他用力扯开束缚在颈项间的灰蓝领带,沉声说道:“那就去父亲的大书房谈。”
黎晗影颔首:“好。”
他回过头,握了握迟迟不语的施愿的手背,轻声同她耳语,“等我的好消息。”
……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沙发上,只剩施愿和黎闻烈两两对望。
趁着等待结果的功夫,施愿弯下腰,将变成两半的协议捡了起来,拼凑在一起慢慢看着。
右手不远处的沙发低陷,是黎闻烈坐了过来。
碍于两位随时都有可能下楼的兄长同在屋檐下,他保持了基本的礼仪距离,臭着脸说道:“看得再仔细又有什么用?只要大哥不同意,姐姐拿到手里的不过是几张废纸而已。”
施愿不回答,仍在专注地浏览。
转让协议的内容不算太长,上面记录的条例基本上和黎晗影说得一样。
见施愿不搭理自己,黎闻烈反倒更加来劲,他掐住指节,用短暂的疼痛压抑内心的怒火,忿忿不满,“原来姐姐当初拒绝我,就是因为二哥能给你的股份更多。”
“也对,我又不是舅舅的亲生儿子。”
“你一心一意要留在大宅,不到万不得已,你当然不会考虑我。”
“可现在你想要的得到了吗?你真的觉得二哥靠得住?”
“与其相信他,还不如相信我!”
黎闻烈的语调动作,施愿在狗血言情剧里见过很多次。观众们对于这种形象,有个统一的称呼,叫做“怨妇”——只不过,眼下从“妇”变成了“夫”。
等他发泄完最后一句,她才撩起眼皮:“相信你和相信黎晗影有什么区别?转账股份需要三个人都同意,只要黎向衡好好活着没有英年早逝,我不都得不到我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