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顿时惊恐,同时躬身抱拳,“陛下恕罪。微臣失礼!”
朱厚照双目凝神,深深的看了眼王炳、也看了眼顾佐,
他这样的情绪,直接让乾清宫的氛围降到冰点。甚至就是没什么关联的刘瑾的身子都多弯了几分。
天子之怒,谁又能承受得起?
“……盐场拍卖仍然由少府总制,拍卖之规矩、衙门、人员皆由少府拟定并具折陈奏。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就此撤销,不再设立。但朕从来不立后世之君不能更改的硬规矩,盐法改革是刚刚迈出一小步,处盐场,只有处开始拍卖,天下六个运司七个提举司只有一个进行变革,具体如何还要让事实说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诸位爱卿,咱们都是任重而道远呐。”
“陛下圣训,臣等谨记在心。”
皇帝刚刚一瞬间的脾气爆发,又很快收回去。
还算是恰到好处。
因为他不能够再维护顾佐了,木秀于楚风必摧之,既然有人嫉妒,说明他的确风头过盛。
一个语气、眼神能镇得住场子,这便最好。
先让这个微弱的平衡继续保持下去,争取些时间。
毕竟朱厚照今天也是头一次意识到还有这样的事情,情急之下的处置总是不如仔细斟酌之后的。
但忽如其来的变化,却让第三个议题变得不再纯粹。
即把少府独立,设为第七部之事。
因为这实际上等于在升顾佐的官。原来没问题,但现在再抛出来味道不一样。
况且顾佐已经被嫉妒了,你还去升他的官。这看似在帮他,实则在害他。
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应当考虑这些影响,而不是不管不顾的猛打猛干。那就是愣头青了。
朱厚照把靳贵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认真看了看后直接甩在一边。
他妈的。
……
“盐课一案,朝廷抄没了多少银钱,具体的,有没有个准数?”
韩文是主审官,理应由他来答,“启禀陛下,本次抄没一共是八百七十二万四千五百余两白银,其他珍宝、古玩另算。”
“李阁老、谢阁老。”
“微臣在。”
朱厚照缓缓走下台阶,他的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仿佛刚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种对情绪的管控,也根本就不像一个年轻的皇帝能做到的。
不过众人已经习惯了,皇帝身上本来也找不到什么年轻稚嫩的影子。
“这些银子,朕要花掉。都花掉。所以先和你们两位阁老说,你们可不要心疼啊。”
皇帝说得轻松,
其他人听得可是一点儿也不轻松。
你就是一般家庭,也没有这样花钱的呀!
“陛下!”李东阳马上抬手,“大明朝虽有先帝与陛下近二十年垂拱而治,但民生仍然艰难,寻常之家一遇灾年便是卖儿鬻女,而朝廷尚有复套、马政之大策,潜在的亦有鞑靼、倭寇之隐患,如今借此清查盐案之机,筹得八百万钱粮,但所得不多、所用不少,何以全都要花掉?!便是寻常人家也知存粮以备荒年啊!”
谢迁则相对平和些,他想要先搞清楚状况,“微臣斗胆,尚不知陛下要将那么多银两花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