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满目悲凉。将手中的火把冲着那片火光扔了过去。“适儿是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也该由我亲手送他。”皇子小小的身躯一点点的湮没,火光映照在盛锦的脸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似被灼烧一般痛不欲生。她已然哭不出声了…章华台哪有丝毫的灵台布置,皇后独自撒着自己和南汐带来的那些冥钱,将之撒进了那滚滚火舌之中。这儿仅仅只有两道白幡,皇子的棺木就这么孤零零地放在中间的祭台之上。连只烛火都不配享用吗?南汐看着盛锦在那片火光之前颤抖着双肩的崩溃模样,挣了挣身子。“夫人,她不会寻短见的。”南汐抬眼看他,这人侧着脸,冷峻孤傲的一张脸正怔怔的望着面前这片火海。一双寒星墨瞳中是一片红色的汪洋。“夫君”南汐回拢住了他的腰。“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全都过去吧。”李宁祁偏过头看她,微微歪头勾唇的模样矜贵俊朗中带着一抹不似人间的妖冶,让南汐一颗心都跳了起来。“若没有夫人,我早就死在小时候的那火里了。”那个时候,为了救下聂寒,他在血滴子集训营放了一把火。所有的罪恶,诅咒,怨毒都会消失在火里。这便是它最大的魅力。能毁灭一切的魅力。包括自己小小的灵魂。只是她来了,她的出现让李宁祁仰望,让他得以可以从那片灰烬中爬出来,让他可以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不止只是为了复仇。守护二字早已胜过了一切。他薄唇清启:“谢谢你,夫人”南汐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将人扣住她腰部的手背拍了拍:“不必客气,我的夫君。”李宁祁看她的弯弯眉眼,错神须臾。眼眸深处因刚刚这片火记起的痛苦阴郁都化作点点星光散开。“夫君这把火”李宁祁:“你放心,今夜那守卫在章华台只见到了太后,这件事,是太后所为。”南汐:“”夫君的手段她自是明白的。若是那守卫还想活着,便只能有这么一条口供。太后在这后宫内本就不干净。将这把火的过错推到她的身上,倒也无妨。南汐心中这么想的时候,不禁低头苦笑。自己可是堂堂刑部尚书大人。当真是跟着这心狠手辣的血滴子掌正大人学坏了。这等明晃晃的假证预谋,她也习以为常。那些上位者利用百姓们赋予他们的权利为所欲为,草菅人命,可她熟知大南明朝律法,却没有一条可以惩治他们。皇后将那冥钱全都挥洒了个一干二净,突然泄了力,倒在了地上。南汐一惊,连忙跑上前去。薛芝言蹲下身子查看后道:“得先将人送回坤宁宫,皇后娘娘伤心过度,又不思饮食,如此下去,怕不长久。”南汐第一时间就回头看向了李宁祁。后者抿唇。让他抱皇后回宫?断断不可!他拍了拍手掌,一名血滴子跪伏在地。“将人送回去。”“是!”这一路上,李宁祁都闷着一张脸。南汐在前头听着薛芝言同自己说的话,再看向盛锦,更觉替她难过。若皇长子真的只是得时疫而死,她也许还不至于会这么痛苦。“皇后娘娘知道了?”薛芝言点了点头,南汐被李宁祁扣住的时候,她已经将李适的死因告知了皇后。皇长子确实得了时疫,这时疫从何而来尚不得知。但他口生暗疮,面黄舌赤。李宁祁暗中调取皇子的药单给薛芝言看过。这下子亲眼看见尸体,便知这其中的原因。前后两份药单,单看都无大不妥。只不过不是非常对症而已。但若是结合起来看两份药单,半夏与干草,一个主寒凉,一个生温和,共用本就会相斥。再加入北五味子。此药温热滋补,但三者在一处便会致使内邪不外泄,孩童生病本就体弱,如此一来,生生耗尽生机。只是时疫,他也许还能活。可下手的人是要万无一失!怪不得,她突然要放那一把火。她不想再将他留在这片泛着污浊恶臭的算计沼泽之中,哪怕一分一秒。回到坤宁宫,将人放在榻上,那心腹替盛锦脱了鞋子,又拉过了被子,冲着几人恭敬一礼后便退出了寝殿。不愧是盛丞相挑的人榻上的盛锦紧皱着眉头,昏昏沉沉的呢喃。一句一句,宛若泣血。“适儿,你可会怨母亲,将你带来,又任由你躺在这般冰冷的地方。”“适儿,下辈子,你可还愿做母亲的孩儿?”“你定是不愿意的对不对,一切都是母亲的错,若我不嫁入皇宫,不困在这高高的四面围墙之内,你可愿意?”,!“我们就做一对最寻常的母子好不好,没有人再处心积虑地从我身边夺走你,也没有人会再将你独自扔下。”薛芝言取出药包中的银针,替她针灸治疗。“谢大人放心,这几日我会随侍在坤宁宫。”南汐冲着她颔首:“多谢你。”薛芝言冲着李宁祁的方向努了努嘴。他独自站在轩窗之前,仰头望月。现在想起,这一路上他似乎都未曾说话。南汐走过去,站在李宁祁的身旁,自然的牵起了他的手:“在看什么?”本郁郁寡欢一路的人,感受着掌心的触感,一下子就弯了眉眼。“今夜的月亮,好似很亮。宫里的那些人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得安稳。”“这把火该照出他们的真面目了。”南汐指尖挠了挠李宁祁的掌心。“夫君可是不开心?”“没有。”南汐喉咙间发出了“嗯?”的一声。李宁祁垂下了眸子。“夫人想让我抱其他的女子。”那不是事急从权,再说,她根本不知暗处还有血滴子在!但南汐觉得,自己最好别把这句话说出来。她举起了手保证:“下次定然不会了。”李宁祁顿时便满心欢悦。夫人还是在意自己的。夫人也定是会吃味的。刚刚章华台中只是一时情急。不是夫人的错!:()一捻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