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被他怼得气急:“你——”
赵宝珠一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头,连走出去都懒得,直接坐回了椅子上:“我知道了,你是王致远。”
王致远乃这位王主事的本名。闻言,年轻男人挑了挑眉,以作回应。
赵宝珠见他这个轻狂的样子,也懒得多说,直接道:“我早已上报两位侍郎大人,罢了你官,你往后不必再到衙门上来了。”
闻言,旁边的江彦蓦得一怔,而后大惊失色。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宝珠竟然罢了王致远的官!
要知道这位王主事可算得上是吏部上关系最硬的一个主儿了!江彦自己只是和曹尚书府上的一个姨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王致远可是姑苏王家的嫡出子嗣。王家祖上是开朝老臣,如今有个正做兵部尚书的老爷子,前朝还有个做了王妃的女儿,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因而虽然这王致远文不成武不就,性情荒唐惫懒,这吏部上下确实谁都不敢招惹他。
没想到赵宝珠竟然把他的官罢了!江彦不住地跟赵宝珠使眼色。
王致远显然也是得了消息,闻言恨恨瞪向赵宝珠:“我正是为此而来!赵宝珠,谁给你的胆子罢我的官?!”
赵宝珠被如此诘问,高高挑起眉,嗤笑道:“自然是陛下。”说罢,他抬手就将一份公文丢给了王致远:“你任主事这两年来告假二百余日,无故缺席数十次,满衙门找不出来一封署了你名字的公文,罢你的官合情合理!我早已禀报左右侍郎大人,再两位大人上述弹劾,陛下的朱批就在上头,你可以自己看。”
王致远一愣,似是没想到赵宝珠真敢把他告到皇帝跟前,赶忙将奏疏捡起来看,这越看脸就越绿。
“这、这——”王致远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还要嘴硬辩驳:“那、那都是因为我家母亲生病,不得不去床前伺候的缘故——”
赵宝珠闻言冷笑一声,觉得这些人真是有趣,平日里或许连一顿饭都未伺候老母吃过,这时候却能把孝心挂在嘴边翻来覆去地念,也不嫌害臊!
赵宝珠懒得再跟他多说,直接一挥手道:“此人已不在吏部供职,赶出去。”
此话一出,小吏尚且没反应过来,楚午言林就已经上前,一人一边钳住了王致远的手臂将他往外拖。王致远当即挣扎起来,但禁军可不是吃素的,一用力,他的双脚都悬了空。
“你、你们要干什么?!“王致远惊怒交加,立即吵嚷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们死定了!”
赵宝珠此刻已经又将笔拿了起来,继续处理公文,抬手挥了挥,道:“堵住他的嘴。”
禁军立即那了块破布塞上了他的嘴,他们动作利索,王致远还没能叫嚷几下就被拉到外头去了。江彦站在后头看得心惊胆战,对赵宝珠道:
“赵大人,这、这恐怕不太妥当把——”江彦担忧道:“这王致远可不是一般人啊。您若是看不过眼,晾在哪儿不用他就是了,又何苦罢了他的官呢?将来若是闹起来——”
赵宝珠头也不抬地打断他:“那怎么行。他吃的是朝廷的粮饷,花的是百姓的银子,如此尸位素餐,难道不该罢了他的官?”
江彦闻言,也没话说,讪讪道:”话虽是这么说——可到底是不好动的人啊。大人知道这王致远是谁吗?”
赵宝珠被他念叨烦了,连日当京官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涵养耗尽:“我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白吃饭的道理!”
江彦见他发火,便不敢多嘴,急急避了出去。
·
打发走王致远后,吏部又过了几日清净日子。
这日,赵宝珠像往日般去上朝。他照例跟在左、右侍郎后头,探出头向前看,隐约能在户部的队伍中看见叶京华着绯色官袍的背影。
赵宝珠盯着那个修长的身影,抿了抿唇,他已有好几日没跟少爷说上话了。他想着,心里有些痒痒,很想多看几眼少爷,跟他说说体己话——如果还能抱一抱,就更好了。
赵宝珠这儿正走着神呢,就忽然看见叶京华向外迈出了一步。
“启奏陛下,今户部于赋税变法一时初具章法,望得陛下特许,于今秋税季起始将新税赋于北直隶试行,以观其效。”
此话一出,众官俱是一愣。赵宝珠也怔了怔,接着面上露出喜色,他就说最近少爷怎么忙得见不着人,原来是在忙税法革新的事情。
皇帝听了也很欣喜,身子略微前倾:“哦?竟这么快就能试行了吗?”元治帝喜上眉梢,一双虎目盯着叶京华:“你们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