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吗?”她用指尖将?茶杯推到茶桌的另一端,视线望向神色不明的谢承安,轻轻唤道,“谢大人?。”
谢承安看着?拖曳在地的金链子沉默了很久,嗓音喑哑:“停了,三个时辰前就停了。”
他站在阴影内,面色也被昏暗笼罩,孟怀瑜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愤怒正在蔓延。
“谢大人?来?此?有何事?”她垂下眼睫,看着?被烫红的指尖,温柔道,“来?看我是否还活着?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
谢承安往前走了两步,烛光照亮了他半边身体,明暗不清,他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门上挂着?锁。”
孟怀瑜点点头:“我知道。”
她弯着?眉眼,将?手腕抬起展示给?他看,金色的手镯贴着?白皙的小臂:“谢大人?能顺利地从窗户进?来?,倒在我的意料之外。”
毕竟祁乾现?在连不存在的鬼都要防。
“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京州。”那双常年含着?笑意的眸子内是浓重的自责,像是望着?失手打碎的陶瓷,支离破碎到连拼都拼不起来?。
可孟怀瑜不是陶瓷,是活生生的人?。
“好奇怪。”她轻声道,“谢大人?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想带我走。”
孟怀瑜将?烫红的指尖攥在手心里,抬眸看向谢承安,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出口的话却冰凉一片:“教坊的副使大人?吗,可我没记错的话,两日前你被罢职了。”
谢承安本?能地又上前了一步,他距离眼前的少女只差三尺,或许再努努力就能够到,但他连伸手都不敢。
挫败感化作一股股流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心脏,然后密密麻麻地包裹覆盖,不留一丝空隙。
他认真地想了想立场。
随后发现?,作为孟家落败的帮凶,他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
想抬起的手苍白无力地垂在身侧:“他把你当成宠物,将?你锁在这里,你一点都不怨?”
孟怀瑜凝视着?烛火下的男人?,火光摇摇晃晃,她笑了笑,一抹悲悯从面上一闪而过,随即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
“如果我说不怨呢。”她撑着?茶桌站起身,链子相撞打破屋内死一般的气氛,“谢大人?今夜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无足轻重的问题?”
“我听闻,冀州的瘟疫很严重,城门早已关闭,谢大人?是如何出来?的?”
谢承安抿着?唇,面色苍白,眼尾无力地耷拉着?,嗓音涩哑:“我来?宫里找一味药,带回冀州。”
闻言,孟怀瑜弯起眼,平静道:“顺道来?带我走?”
谢承安眼睫微颤:“不是顺道,带你离开京州,我想了很多年,只不过……”
你不愿意。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从那场不知是上辈子还是梦境的恐慌里醒过来?后,便?常常想是否离开京州这个是非之地,一切便?不会发生。
但异乡人?是个变数,孟怀瑜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也是变数。
不可控的变数,让他失去了判断。
“谢大人?取到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