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瑜乖巧地跪在地上:“民女不知。”
她说着将腰间的钱袋解开?,借着宽大的袖子?递给前面的太监,抬起的小?脸上是无措和茫然:“怀瑜愚钝,请公公指点一二。”
太监不着痕迹地将钱袋收入囊内,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宛若沟渠,他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孟姑娘也算是被侯爷牵连其中。”
“约是三四日?前,德安侯入宫面圣,谁知他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嚷嚷着此生非孟姑娘不娶,即使被削去爵位,也要娶您回?府,抬为平妻。”
太监看着孟怀瑜毫无变化的神情,试探着道:“您说,这不是闹着玩呢,京州谁不知德安侯和侯夫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
空气静默了一瞬,孟怀瑜眼睫半垂,语气平静地阐述事实:“怀瑜往后是宸王府的侧妃。”
太监后续的话被堵死?,他张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闭上,半晌后,将敲打?的话尽数咽回?肚子?里?。
“经由德安侯一闹,陛下知晓了姑娘与太子?殿下珠胎暗结之事,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他说着打?开?食盒盖子?,取出熬好的中药,规劝道:“您毕竟要去宸王府了,这药是咱家帮您,还是您自个儿?来。”
食盒掀开?的瞬间,中药的苦涩迅速在空中蔓延,孟怀瑜即使不问也明白这碗药代表着什么?。
她一介舞姬又冠着孟姓,皇帝不会允许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出生,成为争储的一枚棋子?。
原来他在害怕啊,身为皇帝他竟然也会害怕。
孟怀瑜忍不住笑了出来,眸内隐隐有雾气浮现,她伸手接住堕胎药,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在荡漾的药里?看到了模糊的自己。
“孟姑娘,孩子?将来还会有的……”太监还想再劝劝,却见眼眶通红的少女,默不作声地将药一饮而尽。
苦得眉头皱起,也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公公,喝干净了。”孟怀瑜将碗递还给太监,目光转向他手里?的圣旨,“现在可以把圣旨给我了吗?”
在太监的印象中,娘娘们?总会哭喊着要见陛下一面,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争取一条活路,这种场景他见得太多,安慰的话也不胜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头一回?碰见二话不说直接喝完,连碗底都不剩的人,他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晚些咱家会请太医为姑娘诊脉,这圣旨您先收好。”
孟怀瑜双手接过圣旨,展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和宣读的一字不差,右下角盖了章。
她唇角弯起一抹笑,朝着太监颔首道:“多谢公公,怀瑜身子?不适,先回?房了。”
药不会立即生效,太监权当她想避开?人群独自落下这个尚未成形的胎儿?,体贴地扶着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