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瞧着陆鸣筝的神色,不禁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密室里藏着什么了?”
“只是猜测。自南骧出事后,我就在想,蔷薇楼的人在南骧搅动风云,究竟是想获得什么?直到蔷薇楼暴露桑奇府上的密室,又在行刺中露出马脚,我才将蔷薇楼与这间府邸的旧主联系起来。
连久居此地的桑奇尚且不知道,那什么人会知道萧行府上的密室?大抵只能是他的旧日亲信。这些人的后代集结起来,向南骧朝廷发难,无外乎是要替萧行报仇,夺回他所失去的王权,这个密室之中,想必留有萧行的旧日信物,来日他们举兵造反,手握萧行信物,也算是师出有名。”
林昭昭眉头紧皱:“萧行都死了多少年了,这些人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
陆鸣筝缓缓道:“为权,为利,为名,什么为前人复仇,都不过是谋逆的借口。只是他们这一出,着实不太聪明,这里到底是北戎的京都,他们下手的,又是北戎大王捧在手心上的大公主桑奇,大概过不了多久,北戎大王就该查出些首尾,我让你尽快回南骧,也是怕你牵涉其中。”
“那你呢,你留在这里,就不怕北戎借此次刺杀,向南骧开战,到时候内忧外患,你若不能及时回国,陛下岂非少一条臂膀?”
陆鸣筝听着窗外的风声,寒冬降至,这风声是越发的紧了:“我怀疑这萧行的密室里,有陛下一直想要的东西。”
旁人或许一时不能明白陆鸣筝所指,可林昭昭身在局中,却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怀疑,烈阳兵法,就藏在这间密室里?”
陆鸣筝点了点头:“不错,当年的烈阳兵法,就掌握在萧行和骆一鸣两个人手上,即然如今烈阳兵法不在既明派手中,那就只能从萧行处入手,我原以为萧行的遗物,早已随他兵败,尽数被收入北戎王室囊中,没有想到就在他的府邸之中,还有这样一间密室的存在。”
“这间密室所在何处?”
陆鸣筝看向林昭昭:“连桑奇都没有破解密室之法,你就算知道密室所在,又有何用?”
“萧行师承明镜道人,与既明派算是一体同源,我从小随师父修习武艺,亦通些奇门遁甲之术,你带我去密室看看,姑且一试。”
陆鸣筝闻言,却沉默了良久。
“昭昭,我若只是镇抚司指挥使,自然很愿意你为骧国效力,我寻找烈阳兵法不是一日两日,可以说,自我接任镇抚司指挥使一职开始,烈阳兵法便是皇上,也是镇抚司最隐秘而迫切的心愿,如今找到萧行的密室,这可能是我们获得烈阳兵法最大的机会,你说你通晓奇门遁甲之术,我本该欣喜。
可我在你面前,却很难单单只做镇抚司指挥使,有些话即便我不说,想必你也能体会,我对你……我只希望你能想明白,你做得越多,就只能在时局、政局中陷得越深,以后即便你想脱身而去,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若你现在即刻离开北戎,救回你师父,加在你身上的担子便得解脱,至于旁的,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使命,不是你的。”
陆鸣筝任指挥使一职近十年,他已经习惯将南骧的江山稳固、将皇上放在一切事情之先,那些小儿女缠绵的心思,他原以为他不会有,他的身份地位,也不许他有,只是随着和林昭昭走得越近,他也知道有些情愫从生根到萌芽,并非他想避就能避得过的。
只是如今南骧风雨飘摇,他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千斤重,哪怕情根深种,也不容他在此时分神,有些话他不说,是知道即便说了,也终究是不会有结果。
可陆鸣筝今日对林昭昭的这番话,于他而言已是私心用甚,在他看来,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为了南骧的牺牲都不足挂齿,可他如今却劝说林昭昭以自身为念,对于一向善于操纵人心和朝局的镇抚司指挥使,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我好,然行至此处,再想袖手旁观,又如何做得到?何况烈阳兵法本就出自我既明派,细算起来,我早已身陷局中。陆大人,我想请问你一件事,当日蔷薇楼攻上青羊谷,到底是事发突然,还是镇抚司刻意引导?”
陆鸣筝看着林昭昭的眼睛,眼里先是一点震惊,再后来竟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林姑娘何出此问?”
陆鸣筝没有出言辩解,林昭昭心里那三分疑惑,就算是已证实了七分:“白皎当日虽与蔷薇楼结怨,可事情到底没有真的威胁到蔷薇楼的地位,他们不过赔上了一个不入流的六方,为此与南骧最大的医谷彻底结怨,实在不算一笔划算的买卖,要说他们早就盯上了青羊谷,我却是不信,他们既然想炮制瘟疫笼络民心,那与其与青羊谷翻脸,倒不如与青羊谷合作。
反而是镇抚司,先是封锁了刘慷的府邸,又在江湖盟入京后立即动身离京,如何能叫他们不上心?大人当时在海宁镇获得了三瓶密药,亲自送上青羊谷,如果只为验药,京城离海宁镇比之青羊谷要近上许多,不仅宫里有诸位御医,就连镇抚司本身也配备有药师坐镇。
可大人却将这三瓶密药送上了青羊谷,如今想来,皇上既然早有笼络江湖门派的心思,那青羊谷作为南骧第一医谷,镇抚司又怎么会放弃拖其入局的机会。只可惜青羊谷谷主与我师父交好,对当年既明派的惨状心有余悸,轻易不肯涉足朝堂中事,因此你便想利用他们医者的一点仁心,逼得他们不得不与蔷薇楼站在对立面。”
当初青羊谷受袭,老谷主身死,接着便是师父中毒,南骧瘟疫四起,一桩桩一件件,林昭昭根本无暇细想,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有些问题才渐渐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