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窗子怎么打开了,你昨日受了寒,身上又有伤,是不宜受风的,照顾你的人在哪里,怎么如此不尽心。”桑奇眉头一皱,转头就要发落伺候陆鸣筝的侍女。
陆鸣筝却伸出一只手来,将桑奇的手握在手里:“是我嫌这屋里闷得慌,自己开的窗子,不关旁人的事。”
经过行刺一事,竹音果真又同自己多亲近了几分,桑奇握了握陆鸣筝的手:“御医说了,你得好好将养些时日,等你的伤养好了,那时也入了冬,我便带着你往皇家林场狩猎去,这几日就也只得先委屈你闷着。”
桑奇一个眼色,跟着伺候的侍女忙将窗子合上:“透透气也没什么,只是吹了冷风,难免就好得慢些,好得越慢,你在这屋子里关得越久,横竖透过窗子向外望,这天四四方方的,又有什么好看,你莫不是嫌这公主府禁锢了你?让你不得自由,才贪看窗外的风景?”
陆鸣筝抬头看着桑奇:“竹音只是个奴隶,就是走出公主府,也没有所谓的自由可言。”
桑奇的手沿着陆鸣筝脸部的轮廓轻轻划过:“你明白就好,不仅如此,你更要明白,你若是出了公主府,可没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人呐,还是要知道惜福。”
“是。”
驯人与驯鹰驯犬一样,时刻不能放松,要下功夫细熬,方才能收拾得妥帖,这小奴隶心高气傲,更要时时警醒,以免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话说完,桑奇提了提裙子,站起身来:“今日雅蓉邀我去清晖楼看天山鼓舞,可惜你有伤在身,不能与我同去,若这一舞真如传闻中那么好,我便将那些僧人请入公主府,给你解闷。”
陆鸣筝撑起身子,半坐起来:“多谢公主。”
桑奇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临行前吩咐几个侍女留在这里,好生伺候着,这些公主府上的贴身侍女,都是北戎女儿出身,让她们伺候一个南骧奴隶,她们心里也都颇有些怨言,但大公主对这奴隶的宠爱人人看在眼里,她们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小心伺候着。
“你们都出去。”
桑奇才走了半刻,陆鸣筝便出声赶人,那些侍女虽然乐得清闲,却也受不了一个奴隶以这样的口气对她们说话,那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正打算开口刻薄几句,却被另一个年长些的拦下,几人退出了房门。
还不等走远,那小丫头就咋咋唬唬地开口:“姐姐做什么拦我,凭公主再怎么宠他,他也不过是个南骧奴隶,哪里轮到他对我们颐指气使,我们虽说是公主府的侍女,可也都是北戎民籍,到了年纪是要出府的,他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如今风光,等哪日公主厌了弃了,还不是北戎最下贱的奴隶,如今倒是张狂!”
那大的却是个随和的,听了这话,好言劝说道:“你也知道你到了年纪是要出府的,又何必多事呢,如今公主既在兴头上,得罪了他,你又有什么好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门外的声音渐轻,陆鸣筝打发了她们出去,可她们遵照桑奇的吩咐,也不敢真走远了,就在院门口的廊上歇着,陆鸣筝翻身下了床,打开了立柜的门:“出来吧。”。
林昭昭走到窗前:“我知道你叫我回南骧,是为我的安危着想,只是你如今置身公主府内,何等凶险,我若留下,虽帮不了你太多,遇上像昨日那样的情形,彼此也有个照应。”
陆鸣筝看着林昭昭:“凶险?有什么凶险,桑奇吗?如果我想,片刻之内就能取她性命,你看着我在她手上受辱,只当我必定过得辛苦,你又怎么知道,这场游戏里,我不是真正的猎手?区区一个桑奇,和她那些自以为的手腕,你当真觉得我会放在眼里?”
林昭昭愣了:“桑奇的羞辱,侍女们的轻视,你当真全然不放在眼中?”
“她们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陆鸣筝上心。”陆鸣筝一笑:“我如今来到北境,为的是更紧要的事,这些把戏,无非就是为了通过桑奇这道梯子,获得更多北戎王室的情报,你若是看着心里难受,我答应你,来日攻下北戎,我就将桑奇送到你手上,任你折辱,以泄今日之愤。”
陆鸣筝想将林昭昭赶回南骧,话也说得格外尖刻,林昭昭料到他的意思,也不恼:“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可是有什么发现?”
“昨日你与那群刺客对招,难道不觉得他们的武功路数格外熟悉?”
昨日那些刺客使的是弯刀,招式也经过掩藏,没有明显的路数,只是细细想来,却确实有隐隐的熟悉之感。
“蔷薇楼?!”
“正是。”
这下子,连林昭昭也百思不得其解,若说蔷薇楼的人在南骧散播疫病,是为了聚拢财富,控制民心,那到北戎刺杀一个没有实权的大公主,又是为了什么?
“半个月前,大公主府失窃,我才知道原来这大公主府中,还有一处藏宝的密室,严格地说,这间密室不属于桑奇,而是属于它的前任主人,萧行。窃贼找到了密室的入口,却没有密室的钥匙,因此把主意打到了桑奇身上,这才有了这次的行刺。”
林昭昭还是不解:“他们豁出性命,也要拿到密室的钥匙,这密室之中,究竟有什么?”
“这个问题,估计连桑奇自己都不知道,甚至在这伙贼人到来之前,她都不知道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有着这样一间密室。我猜想,他们是打算绑架桑奇,拿到密室的钥匙,再趁着蒙巴都为寻回公主乱成一锅粥,来一出灯下黑,回公主府,趁乱闯进密室窃宝,可谁成想,他们大好的算盘,让你给搅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