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殿下,到了。”
车马过了朱雀门,又前行了一段,寻常官员的轿子到朱雀门就该停下步行了,敬王毕竟是皇亲,但车马也只能落在宫门口。小黄门迎上前掀开了车帘子,示意敬王和秦萱下车,两顶轿子就停在不远处。
敬王笑着,对着秦萱比了个“请”的手势,秦萱微微点头,先上了轿。
不过两年不到,再入宫城,恍若隔世。
圣上召他们去紫宸殿外堂觐见。
这个地方选的很微妙,于公而言稍算亲近,于私而言又正式疏远,敬王有些摸不透他父皇的心思。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一直都摸不清他这位父皇的心思。
从前外人都说,圣上喜欢他这个儿子,因为他聪颖好思,又擅长骑射,和圣上年轻时很像,就连圣上自己也常对下属这么说,太子柔弱,敬王像自己,若是以敬王为太子,岂不是更好?
但那时无论是他与太子,都尚且年幼,所以这个玩笑般的提议很快便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
在他幼年时,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他本可以有太子之位,是那些恪守着长幼尊卑、嫡庶伦理的迂腐臣子的阻挠,才让他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所以他要更加努力,打那些阻挠他的臣子的脸,把属于自己的储君之位夺回来。
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又觉得不尽然。
圣上确实常说他像自己,但也从未真的对臣子们坚持过要改立储君。他的生母卑贱,他被秦老太妃看重收养前,他的父皇从未分过一个眼神给他。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储君的待遇,却自少年时起便招来了无数有心之人的针对。
这时,轿子停了。
“殿下,到了。”
小黄门掀开帘子,敬王下轿,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轿子落在了这里。
“王妃呢?”
“回殿下,王妃去了皇后宫中。”
敬王点点头。
他怎么糊涂了,紫宸殿是前朝,后宫之中的女眷怎可入内?
“殿下,请。”
一推开门,浓重的艾草香和樟香的混合气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他眉心一皱。炉烟缭绕的桌案后,端坐着一个威严的影子。
“回来了?”
他慌忙跪下:“儿臣不孝,回来迟了!”
“朕已经着人查明,委屈你了。”
没有质问,也没有任何的猜疑,炉烟背后的人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平静的事实。
他垂了垂眼,试探着开口:“兄长久病于宫中,会对儿臣起猜忌之心,也是情理之中,还望圣上能够看在儿臣的面上,轻恕兄长的罪过?”